第135章:雙子
差異點末日 by 更從心
2023-9-11 22:14
鐘聲逐漸變得平緩悠揚,雖然依舊洪亮。
人們處在巨大的驚詫與悲痛裏,漸漸的從過往的記憶裏,分出了壹點思緒,從悲傷中壹點壹點清醒過來。
肥皂泡已然全部破碎,巨大的波露克的神像已經崩塌。
神殿之內的波露克,發現自己和神授之物的感應已經斷了。
它不敢相信這壹點……
它是魔族混血,但無論是欲魔,還是魅魔,哪個身份都無法為她帶來強大的戰力。
只有那些銀發的血統者,才有可能達到壹個很高的戰力。
如今,艾歐與羅贊,作為被魅惑的兩只恐魔,已經敗北……
波露克現在能想到的,只有壹件事——通知母親蕾娜。
可這洪亮的鐘聲,早已將歡樂之國的根基震碎。
這座巨大的浮空島嶼竟然開始慢慢的,往下沈去,下沈的速度很慢很慢,就像是壹座被冰山擊沈的巨艦。
與此同時……由於所有的肥皂泡都破碎了,“欲望的魔法”已然消失。
曾經讓人們迷失的美麗,慢慢顯露出它真實的樣子。
那些消失在了b區的人們,以壹種醜陋的,陌生的形態出現。
人群立刻爆發出驚恐的尖叫。
在a區縱欲的人們,其實也有壹些,是察覺到了b區的情況的。
但他們已經在歡樂中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波露克怎麽說,他們就怎麽信。
這個世界要摧毀壹個飽經苦難的人,不是要用更大的苦難,而是用那些他們所追求的東西。
欲望讓每個人喪失了骨氣與勇氣。
未來?
我連當下都沒有,我去考慮什麽未來?
這就是沈淪在欲望之島上每個人內心真實的想法。
去b區又有什麽所謂的?反正現在只要能夠每天縱欲,每天沈淪在這樣的快樂裏就好了。
這就如同妳對壹個人說,妳的身體在縱欲的過程裏不斷退化,如果妳再不自律壹些,讓自己盡可能辛苦壹點,將來這具身體會有很問題。
真正能做到的人不多。
自律壹直以來都是壹種稀缺屬性。
放縱和墮落永遠是最簡單的。
時間不會讓壹個人,直接看到他未來的樣子。可在欲望之島的魔法破碎後,a區和b區開始重疊——b區的景象開始浮現。
美麗的空中島嶼開始下沈,地面變成了焦土壹般的赤紅色。
那座神像也露出了魅魔的樣子。
雖然它無比美麗,但每個人內心對魔族的恐懼都被雕像所喚醒。
最可怕的,是那些忽然出現的,消失在了b區的人們。
他們還能算是人類嗎?
這黑到仿佛被炭烤了壹般的皮膚,這瘦到仿佛只剩下骨架的身軀……
以及他們發出的,無比悲痛的慟哭,簡直像是在地獄裏哀嚎的餓鬼。
a區的人們,絕對無法想象,到底是遭受了什麽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而如果繼續在a區縱欲,任由歡樂以外的情緒不斷被歡樂擠占,那麽他們也會早晚有壹天……會變成這個樣子。
真正看到了未來自己的模樣之後,人們才感覺到了害怕。
“哪裏有什麽歡樂之國?”
“只不過是對未來的極度透支罷了。”
這壹刻,人們才終於意識到,進入b區是壹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他們在a區享受壹個食物的滿足感,可能需要b區的某個人,用數倍於這種感覺的“饑餓感”來提供。
在a區享受的任何壹種“快樂”,都會在b區加倍償還。
但他們甚至沒有辦法表達出這種痛苦,只能不斷發出歡笑。
這壹刻,b區的人終於被解放。
a區的人,不再指責與謾罵。他們看到了b區的景象時,只有後怕。
當然,或許內心他們還是埋怨的,歷史上從不缺短視之人。
只是當壹切塵埃落定時,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這的確是壹個問題,每個人的臉上,都泛起了茫然之色。
但這壹次,他們只能自己尋找答案。
周白榆不斷敲著鐘。
他自己也忘記到底敲了多少下。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巨大的光團已經消失,錘已然完成了它擊碎壹國的使命。
整個“歡樂之國”,開始顯露出s級腐敗區域的樣子。
這個世界沒有天堂,但壹定是有地獄的。
從階梯頂端,回看整個下沈的島嶼——
周白榆看到了無數渺小的,卑微的人類。
他終於知道神在雲層之上,俯瞰人間是壹種什麽樣的視角了。
雲端之上的神明們,甚至看不到壹點來自地獄的塵埃,這真是壹種傲慢的,讓人厭惡的視角。
好在這個世界開始下沈,終將歸於萬物的起點——大海。
甚至連帶著那口鐘,也在朝著海底沈去。
萬幸的是,下落的時間很緩慢,只要找到通道,便有足夠的時間,在島嶼沈入深海之中時,將人們轉移出去。
周白榆只感覺渾身的力量,都快用光了。
可這壹次,由於他幾乎沒怎麽使用異化,大先行者梅爾的悲觀,讓他擁有了超越以往的力量。
周白榆快步走下臺階。
幾個先行者,似乎都心有靈犀,知道最後壹件事情是什麽。
醒夢無常朝著神殿走去。
癱坐在神殿後方的和光同塵,睜開雙眼,短暫的休息之後,變態的體質讓他有了行動的能力。
和光同塵支撐起身體,握著那把讓腐敗種們畏懼不已的寶刀,開始朝著波露克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的姿態壹如既往,明明已然到了極限,卻仿佛未曾受過傷,仿佛還有著能夠再次斬殺魔王級的實力。
這個男人的意誌,近乎鋼澆鐵鑄壹般堅固。
神殿深處,波露克所在的屋子裏……不多時,便迎來了四名先行者。
周白榆是最後壹個趕到的。
抵達神殿深處,看到三名夥伴身影的壹刻,吾道不孤的命格,再次發出耀眼的光。
這種感覺太棒了。
當自己以為在孤軍奮戰的壹刻,隊友們已經將最大的難題解決。
他是先行者中的異類,是壹個與腐敗種交好,被人類先天嫌惡的異行者。
但異行者,終究不是獨行者。
吾道不孤,在阻止末日降臨的道路上,總歸是有同行之人的。
看到滿身是血的醒夢無常與和光同塵,感受著命格為自己帶來的力量……
周白榆快步走向前,與三人並行。
四個先行者再次匯聚。
“我遲到了啊。”
周白榆打了個哈哈,他其實也同樣很疲倦,敲鐘對他來說,也是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
“來了就好,我們可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個魅魔,妳對付魅魔不是挺有壹手的?”醒夢無常話裏有話。
周白榆壹驚,心道段哥,妳也是接觸過張郝韻的人,有些梗可不能亂提啊。
“我也不是什麽魅魔都碰的,彌黛爾好歹是銀發呢,這個家夥連銀發都不是。”
波露克震驚。
作為魅魔與欲魔混血,她血統確實不純,沒有魅魔貴族才有的,引以為傲的銀發。
它不解的看著周白榆。
為什麽這個人會認識彌黛爾?
它多多少少是知道壹點魅魔的事情的,彌黛爾是壹個很有才能的魅魔。
也是魅魔中的貴族。
顯然,周白榆可不會理會波露克的疑惑:
“妳是欲魔和魅魔的混血吧?”
周白榆壹針見血。
波露克再度震驚。
由於施展出“欲望化身”這種能力,對她來說還不夠熟練,畢竟歡樂之國裏,此前沒有人值得它用到這種手段,再加上被鐘椎敲擊,受了些傷,波露克也有些虛弱。
何況即便它全盛狀態,它也沒把握和四個先行者對抗。
“是的。”
“難怪,我就說那雙眼睛怎麽那眼熟,原來是耶路撒冷的。”
回憶起第壹次見到欲魔沙月,那是壹團爛泥壹樣的生物,但看在眼裏,卻成了真人版的蒂法。
周白榆記得,魅魔是憑借本身的美麗來魅惑,而欲魔則是靠著他人內心的欲望來迷惑。
波露克的雕像,表明了波露克確實有著魅魔的形體,但卻能夠施展欲魔的手段,這讓周白榆確信——波露克或許是壹種罕有的混血。
“妳的母親是誰?”
“我是不會告訴妳的。”
“那妳身上的諸神秘寶,我可就拿走了。”
“就算我說了,難道妳會不拿走麽?狡詐的人類。”
周白榆挑眉,波露克倒是很認得清形勢。
“我其實對妳沒多少耐心,不管妳是欲魔還是魅魔,雖然我和彌黛爾的私交很好,進行過深入友好的交流,雙方多次達成壹致意見……”
“但我很清楚,長得好看的魔物也是魔物,不是每壹個魔物,都有彌黛爾那樣的人性。”
“所以,讓我們跳過審訊的環節好了。如果妳背後有主導這壹切的人,妳願意說出來名字,我會放妳壹條生路。”
“如果妳不願意說,我會殺了妳。跳過那些彎彎繞繞吧,直接告訴我妳的選擇。”
波露克甚至沒有猶豫:
“我已經失敗了,我對於媽媽來說,最大的作用已經沒有了……呵,卑微的人類,我是不會出賣媽媽的……”
“就算她不愛我,我也依然是最愛她的。”
周白榆點點頭:
“原來是蕾娜。”
波露克瞳孔壹震:
“不……不可能,妳怎麽會知道?”
“啊?我隨口猜的,我跟妳說,這個男人離我越近,我的預感就越準。”
周白榆指了指和光同塵。
和光同塵面無表情。
醒夢無常和烏信並不知道這回事,二人以為姜閑霧是隨口胡說的。
同時,他們也比較好奇這場審問。似乎意外的順利。
周白榆說道:
“倒也不是瞎猜的,妳雖然沒有銀發,但作為混血,血統不純,沒有銀發很正常,這不意味著妳的能力弱。”
“而且妳也沒有否認背後還有比妳更大的靠山。”
“妳接觸的東西,畢竟是諸神秘寶,再加上妳不是純粹的魅魔,還有欲魔血統,這讓我懷疑,是有避嫌的嫌疑。”
“以及,能夠將這麽重要的任務安排給妳的,必然是魅魔裏或者欲魔裏位高權重的。”
“但從妳對妳母親極度崇拜的言語來看,妳更像是被魅惑了。”
“能夠魅惑壹個擅長操控欲望和魅惑的高等級混血種,能夠接觸到諸神秘寶,卻又需要避嫌的……”
“大概只有魅魔女皇,蕾娜了吧?”
波露克詫異的看著周白榆。
周白榆說道:
“很可惜,如果妳的首領不是蕾娜的話,我或許還有把握蠱惑壹下,但我可沒自信……比魔皇級的魅魔更有魅力。”
波露克對蕾娜的那種堪稱畸形與奴性的崇拜,讓周白榆確信,自己不太可能挖出更多有情報的價值。
而壹旦魔族沒有價值,便不需要留在世上了。
壹路上見證了太多腐敗種和魔族對人類的摧殘,雖然有些人類不值得同情,可身為“人”,總歸是有歸屬感的。
“會長,能把刀借我壹用麽?”
“好。”
和光同塵將寶刀扔給了周白榆。
下壹秒,周白榆直接拔刀,沒有壹絲拖泥帶水的意味,只見寒芒壹閃,隨即便是收刀入鞘的鏗鏘之聲。
波露克沒想到的是,這個人類竟然如此的果斷。
看似極其有價值的壹個“活俘虜”,下壹秒,就在壹道筆直的刀光下,變成了死俘虜。
歡樂之國的國君,已然殞命於刀下。
隨著波露克死去,依照規則,波露克身上的那塊諸神秘寶,巴掌大小的東西已然失去了結契狀態。
摸索壹番後,周白榆在波露克長袍內側,某波濤洶湧之地,扯下了壹塊掛墜。
波露克穿著寬松的巫師袍,平日裏也看不見這條掛墜。
不過見過諸神秘寶的周白榆,大概也能夠猜到諸神秘寶必然是被波露克戴在了身上。
他摸出了這塊結晶,其實也有壹點小私心:
“會長,謝謝妳的刀。這玩意兒……我就收下了,除非妳們也想神授。”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這塊結晶的屬性,和光同塵便問向周白榆:
“這就是妳提過的諸神秘寶?”
烏信也問道:
“神授是啥意思?”
周白榆說道:
“嗯,這就是諸神秘寶,對了,烏信,妳介意跟我成為現實裏的朋友嗎?”
烏信壹楞,這話題轉得有點大。
和光同塵和醒夢無常對視壹眼,大概明白了周白榆的意思。
烏信也很快反應過來:
“當然,我就等著這句話呢。”
烏信的表現,第壹次周白榆可以認為是巧合。但第二次,周白榆可以確信,烏信身上是有著某種天賦的。
就好像有人天生適合做異化者,也有人天生適合做聚命者。
壹個合適的命格,或許如同異化壹樣,可以起到起死回生,逆轉絕境的作用。
畢竟在逆天改“命”這件事上,大概也只有開掛狀態的異行者,才能與命行者比壹比。
“好,中轉站裏,留下聯系方式吧,我們會在臨襄市等妳的。”
“至於神授,晚些時候我跟妳們講,眼下我們還有壹件事,趁著這座天空之島沈進大海之前,必須要將這裏的人疏散出去。”
“他們的未來我管不了,但至少,得給他們壹個在末日裏活下去的機會。”
和光同塵點點頭:
“北區就是出口,這些天我已經摸清楚了。”
醒夢無常壹楞:
“我還以為妳這些天,壹直沈浸在與那些‘戰友’們的友誼之中。”
“妳不也是,跟小孩子們玩過家家玩得很開心麽?”和光同塵回道。
二人相視壹笑。
顯然,兩個人心裏都拎得清形勢。醒夢無常壹直都有調查北區。
和光同塵也壹直在觀察外部的結構。他們分工很明確。
烏信不敢說話,因為他白天是神父,晚上是玻璃屋子忠實顧客。
某種意義來說,比起表面沈浸在快樂中的二人……他是真正的沈浸在歡愉欲望之中的。
當然,他也有壹直在嘗試匯聚命格。
醒夢無常看烏信的表情,哈哈哈壹笑道:
“別緊張,要不是我對那種貨物壹樣的姑娘不感興趣,我也大概也會……很沈迷男女之事。”
“咱們先行者為人類壹次次出生入死,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這話,就差來壹句接著奏樂接著舞了。
……
……
接下來的時間,周白榆始終沒有去理會諸神秘寶,只是將其收好。
在和光同塵的帶領下,幾個先行者很快向眾人講述了歡樂之國的現狀。
有人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美好生活就這麽結束了。
也有人感激這幾個先行者,將他們從苦海中拯救。
他們咒罵,哭泣,茫然。
但這壹切,對周白榆來說已經不重要,他只是冷冷的拋下壹句:
“妳要走,我們已經打通到了道路,妳要不走,那祝妳能進化出海裏呼吸的能力。”
周白榆表現的極其冷漠。
這讓對周白榆過往已然有些了解的和光同塵,頗為意外。
做過自殺危機幹預的周白榆,似乎不該這麽漠然。
但和光同塵是欣慰於這種變化的。
拯救蒼生這種事情,就不該細微到個體上。拯救他人這件事,本身是需要有悲憫的。但如果過分悲憫,無法做出取舍,那麽便不適合成為壹個合格的救贖者。
他似乎感覺到,周白榆的心智有了壹定的成長。
後面的事情,便是壹部分人解脫似的離開,壹部分人則戀戀不舍。
歡樂之國已然覆滅,有人歡喜有人愁。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人與人也很難有所謂的感同身受,大抵這樣的情景,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
那些不曾前往b區的人,震撼於b區之人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樣子,可他們到底是沒有吃過那份苦,內心對那個縱欲的國度,戀戀不舍。
這些人,已經在欲望中舍棄了很多東西。
和光同塵和醒夢無常看著他們離開時各種不同的反應,心裏都很清楚,有壹些人……已經無法適應末日了。
但那與他們並無關系。
摧毀歡樂之國的本質,在於組織神授儀式的進度。
這個世界,還沒有做好誕生壹個神的準備。
曾經也有人成功完成神授,但最後,卻不得不落得壹個“躲在中轉站”的下場。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些紮根在先遣世界的魔族,是否真的可以封神。
神會成為規則,這似乎本身就是壹個規則,但這個規則,這麽久了,是否對那些即將完成神授的新神,依舊有約束力?
但毫無疑問,毀掉歡樂之國,奪走諸神秘寶,是壹件大事。
這件事的影響力,短期內,或許比不上噩夢之橋,但長遠來看,若任由歡樂之國不斷擴增,始終存在……
也許造成的危害,會不輸給噩夢之橋,人類火種們被滅絕這件事本身。
巨大的島嶼壹點壹點沈澱,最終這座島的人,無論是a區還是b區的,都被全部送走。
當整個島只剩下四個人的時候,周白榆才開始講述這座島的前因後果。
通過對諸神秘寶永恒笑語的觀察,他也基本拼湊出了整個歡樂之國的真相。
“看樣子,這座島徹底沈入海裏的壹刻,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吧?”醒夢無常說道。
周白榆點點頭:
“大概吧。”
“妳小子到底看到了什麽?那口鐘到底怎麽回事?我壹直很奇怪,這口鐘為什麽會懸在天上?為什麽波露克不摧毀它?”
醒夢無常的問題,也是烏信很在意的。
與無光之國不同,無光之國的出路,必須得眾人發光,眾誌成城去打開旋渦。
而明面上,無光之國幾乎是沒有弱點的。
但歡樂之國卻有壹個巨大的缺口——鐘。
正是因為鐘的存在,導致周白榆可以將波露克的欲望世界擊碎。
鐘實在是過於重要了。
以至於有這麽壹口鐘在,歡樂之國就像是暴露出了自己的弱點。
所以它的存在,顯得很不合理。
周白榆說道:
“波露克想要完成神授,但也許神只是需要有人復活它。”
“其實很難說,到底是波露克選擇了諸神秘寶,還是諸神秘寶,在利用波露克。”
和光同塵皺起眉頭。
島嶼即將沈落海面,如今整個島的降臨,就像天空中壹只巨大的手掌,在緩緩拍向海面。
周白榆感受著這種緩慢的降落,說道:
“我們對於新神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我說的不壹定對,接下來要講的,都是我的猜測……很可能,這會讓各位感覺到未來會非常沈重,我們面對的敵人,恐怕並不僅僅是我們已知的魔族。”
“而是更高的存在。”
兩次接觸諸神秘寶……不,確切來說是三次,周白榆已經掌握了壹點規律。
其余三人也不說話,壹邊欣賞著逐漸下沈的景象,壹邊等待著周白榆的講述。
“我之前得到的諸神秘寶,叫太虛之夢,看介紹,我以為是壹件物品,通過這個物品,有人塑造出了‘夢魘’與‘虛無’的神胎。”
“但我發現,也許夢魘與虛無之神,是確切存在的。”
“只是在諸神黃昏裏,這個神淪為了規則之壹。”
“而後來,有人找到了這個神曾經神授的物品,諸神秘寶太虛之夢。這個人便是夜魔壹族的首領,永夜。”
“永夜想要成為下壹個‘夢魘與虛無之神’,於是永夜與這件諸神秘寶綁定,也就是結契。”
“這之後,諸神秘寶便需要永夜將越來越多的人……困在夢魘裏,讓他們的意誌,最終歸於虛無。”
“聽到這裏,妳們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就是永夜在激活諸神秘寶?”
烏信點點頭。
作為無光之國被囚禁了幾年的存在,他其實也感覺到,永夜囚禁他們,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但周白榆說道:
“可真相,卻有可能是諸神秘寶在利用永夜。”
“什麽意思?”烏信不解。
周白榆說了壹個簡單的,似乎沒有關聯的故事:
“妳說人類種植小麥,是人類奴役了小麥,還是小麥奴役了人類?”
“怎麽看,都好像是人類在控制壹切對嗎?但妳們仔細想想,生物的本能就是繁衍擴散。植物終其壹生做的事情,就是在不斷的想辦法,讓自己盡可能出現在更多的土地上。”
“而人類發現小麥以後,為了填飽肚子,他們開始種植小麥,小麥不費吹灰之力,成功的開始擴散。”
“人類越來越多,對小麥的需求也越來越多,於是種植小麥的需求就更大了。”
“終於,小麥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具霸權的植物,在蒲公英還在等待風吹散它的種子的時候,小麥已經占據了這個世界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它們不用擔心擴散和繁衍,因為名為人類的奴隸,會不斷的擴散它們。”
“小麥擠占了絕大多數植物的生存資源,也漸漸的,人類的足跡有多廣,它們的足跡就有多廣。”
“這麽壹聽,妳是不是感覺,小麥仿佛某個幕後黑手?”
和光同塵皺起眉頭,周白榆顯然不是壹個愛廢話的人。
周白榆緩緩點題:
“人類為了活下去,不斷擴散小麥。”
“在這樣的末世裏,人類,腐敗種,魔族,為了得到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也不得不借助諸神秘寶。”
“永夜得到了諸神秘寶,於是開始擴散黑夜,黑夜之下,暗種越來越多。”
“可某種意義上,夢魘與虛無之神的信徒,也越來越多不是嗎?”
“看起來是永夜掌控了諸神秘寶,在獲得諸神秘寶的力量,但本質上,假如……我是說假如,真的有壹個高高在上的名為‘夢魘與虛無之神’的家夥,那這個家夥,壹定很樂於看到人們爭奪那塊結晶吧?”
“得到結晶的人,忍受不住力量的誘惑,於是試圖完成神授,於是便不斷培養信徒。”
“供奉黑夜與夢魘的人,不就是那些淪為了暗種的人嗎?”
“而供奉歡笑與快樂的人,可不就是那些只剩下快樂的人?”
“我們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諸神將力量下放到了萬物眾生,還是諸神……在引誘萬物眾生。”
“我只知道,永夜如果要達成神授,還會制造大量的暗種。那位神的信徒會不斷增多。”
“而波露克,想要成為歡笑與快樂之神,也會培養大量的只會歡笑的人。”
“這些就是信徒。”
“舊神擁有傳承者,但新神只有信徒,信徒多才能永恒。”
“所以,當妳們對成為神感興趣的時候,說不定就已經……淪為了神的奴仆。”
“完成神授,就會成為新的神,這是目前我知道的情報,這個情報未必是假的,但怎麽看,我都感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它或許還有壹些東西沒有提及。”
“而我之所以這麽猜,是因為——哈維瘋了。”
這個轉折,讓眾人壹楞。
周白榆說道:
“哈維尼爾巴斯,是當年試圖敲鐘喚醒人們內心其他情緒的人。他算是第壹個試圖毀滅這個國度的。”
“妳們都覺得這座島有這口鐘不合理,當我敲鐘的時候,其實我也疑惑過。”
“哈維當年為什麽敲了壹下,就不敲了,為什麽哈維說,這個地方有兩個神?”
“在登上最後壹步的時候,我才終於感受到了那份記憶。”
“古鐘之上,也有壹小塊結晶,在哈維敲鐘的壹刻,結晶就被巨大的悲愴激活。”
“哭泣與悲傷之神,也在那壹刻,選中了哈維。”
醒夢無常難以想象:
“妳是說……這個島上,還有另壹個神,哭泣與悲傷之神?這怎麽感覺,和歡笑與快樂之神,完全相反?”
周白榆點點頭:
“這就是第四道阻礙,這也是為什麽,波露克無法摧毀那口鐘的原因。”
“因為,這座島上的神,是罕有的雙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