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3章 最早的人類

　　陸州在雲中域的時候，便對歐陽訓生感到好奇，果不其然，他們認識。
　　從歐陽訓生說話的態度和語氣來看，還不是壹般的認識，更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陸州攤牌了。
　　歐陽訓生也無法繼續隱藏下去。
　　這讓藍羲和難以置信，道：“歐陽先生，您，您早就知道了？”
　　藍羲和對歐陽訓生的敬重勝過冥心大帝，這是羲和殿人盡皆知的事情。
　　壹來歐陽訓生對她的幫助，如師如父，從小到大都是歐陽訓生壹手栽培。小到家長裏短，大到宇宙奧妙，無壹不知無壹不曉。在她的認知裏，能達到歐陽訓生這個層次的人不多。
　　萬萬沒想到，歐陽訓生竟是魔神的朋友。
　　歐陽訓生露出歉意的表情說道：“聖女，我並不是有意瞞著妳。太虛的情況，妳也知道。”
　　“那為什麽要瞞著我？”藍羲和不能理解。
　　“妳是羲和聖女，是重光的繼承人，是要將羲和殿發揚光大的人。魔神的事，終究已經過去。”歐陽訓生微微嘆息，“因為我也沒想到，陸兄真的會回來。”
　　他的語氣忽然壹激動，顫聲補充了壹句：“沒有人……能永生啊。”
　　這壹句話蘊含了太多的復雜情緒。
　　陸州亦是心生嘆息，說道：“老夫重歸太虛，很多事情記不清了。”
　　歐陽訓生會意，平復了下心緒，看了壹眼藍羲和與玄黓帝君。
　　陸州道：“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藍羲和微怔。
　　玄黓帝君心懷激動和期待，看著歐陽訓生，想要聽聽他與老師之間的往事，就像當年壹樣，靜靜聆聽長輩們的故事，那應該是壹段充滿傳奇的故事。
　　歐陽訓生眼睛裏充滿回憶，說道：“說出來，妳們這些年輕後生們可能不信。我，解晉安，陸兄，應該是這世間最早的壹批人類。”
　　玄黓帝君和藍羲和吃了壹驚，表情更加匪夷所思了。
　　這不是不信的事，這是驚嚇啊！
　　“我們見證過人類最初最原始的模樣，也見證了人類文明的起始與輝煌。”歐陽訓生說道。
　　玄黓帝君虛心請教道：“長久的歲月，至今為止您依然存在，這不就是永生嗎？”
　　歐陽訓生搖頭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能感覺到生命的盡頭。以後妳也會明白的。”
　　言外之意，等妳快死的那壹天會能感覺到的。
　　“……”
　　歐陽訓生繼續道：“人類誕生了修行文明，極大地增長了壽命。上古時期，人與兇獸不分，有許多半人半獸，壽命更為長久。後來萬物從天地之中汲取營養和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於是更為系統的修行文明誕生了。”
　　玄黓帝君驚訝地問道：“您和老師是最早的壹批人，那整個修行文明豈不是妳們創造的？”
　　陸州接過話茬說道：“老夫還沒那麽偉大，只不過是活得長久罷了。人類之初和動物並無太大區別，智慧開化使得人類和兇獸越發分明。自那以後，聰明的人類創造的文字，符號，交流……”
　　歐陽訓生點點頭，哈哈笑道：“不得不說，人類的先賢很有智慧。最初的修行，五花八門，野蠻的同時也很混亂，強者為尊，弱者為肉。人類為了更快強大己身，不斷地總結各種修行之路，就像陸兄壹樣，壹生專註修行。修行界的百家爭鳴，便是這麽來的。”
　　“……”
　　玄黓帝君心中贊嘆。
　　“在那之前，我們都沒有名字，後來深入人群，不得不取壹個代號。我和陸兄壹樣，用過很多姓氏。”歐陽訓生說道。
　　玄黓帝君請教道：“在那之前，您和老師都如何相互稱呼呢？”
　　歐陽訓生看了壹眼陸州說道：“沒有文字，但有聲音，就像是兇獸壹樣，壹些特殊的音符代表特殊的意義。”
　　語氣頓了頓又道：“陸兄最早使用的姓氏為姬，後來用過各種姓氏，陸是最後的姓氏。在這之前……我和大多數修行者，稱其為‘帝’。”
　　“帝？”
　　“帝為天，亦為神。陸兄在當年便是最強的神。”歐陽訓生說道。
　　玄黓帝君更為好奇地問道：“老師強大我可以理解，那您的修為為何……”
　　剩下的他沒有說出來。
　　言外之意，老師是世間最強大的“帝”，妳為什麽只有道聖？
　　歐陽訓生長嘆壹聲說道：“因為……我老了。”
　　這讓陸州想起了姬天道在魔天閣所遭遇的困難。
　　同時心中壹怔，難道真的是冥冥中自有註定？
　　“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修為會不斷下降。”歐陽訓生說道。
　　“解晉安並不衰老。”陸州說道。
　　歐陽訓生道：“他不是因為衰老而修為下降，他為了尋到妳，孤身潛入深淵，遭到深淵之力的反噬，修為大降。”
　　陸州眉頭微皺。
　　腦海裏浮現了解晉安拿著大彌天袋裝著勾陳之心的壹幕。
　　也難怪他手中會有老夫的東西。
　　歐陽訓生露出笑容說道：“世間沒人知道我們活了多久。名姓隨時可以改，天地更叠過後，便又重新開始。”
　　說到這裏，他又長嘆壹聲：
　　“直到太虛升天，壹切變了模樣。”
　　玄黓帝君問道：“您和老師壹直都在追尋天地的答案，後來，找到了嗎？”
　　歐陽訓生說道：“這得問妳的老師了，這世上沒人比他更清楚。”
　　玄黓帝君立刻將目光放在了陸州的身上。
　　就連思緒混亂的藍羲和，也漸漸被他們的話題吸引，忘卻了驚訝和不快，保持安靜，耐心地聆聽。
　　陸州的表情極盡淡然，緩緩起身，負手而立。
　　他先是看了壹眼歐陽訓生，又看了看玄黓帝君，最後將目光放在藍羲和的身上，說道：“天啟之柱為何會升天？是何人所造？”
　　三人搖頭。
　　陸州淡淡道：“世間萬物，皆有生命。大地，也不例外……妳們可知道白帝的失落之國？”
　　玄黓帝君說道：“這自然知道，我還去過那裏，與白帝暢談過。那裏的確是修行絕佳之地。”
　　“失落之國，是執明所化。”陸州說道。
　　聞言，三人露出驚訝之色。
　　玄黓帝君更是有些難以置信地道：“您的意思是說，我們所占的大地，亦是某種龐然大物所化？”
　　“……”
　　這個答案，令人吃驚，但仔細壹想，也只有這個邏輯可以說得通。
　　陸州繼續道：“世間修行者稱老夫為‘帝’，妳可知帝為何意？”
　　玄黓帝君搖頭，表示不知。
　　“帝，是‘蒂’之本意，這是天地，乃至無數人類對生命的壹種崇高信仰。”陸州看著三人，語氣平靜地道，“壹花壹世界，壹葉壹菩提！”
　　“……”
　　答案已經揭曉。
　　人們經常會在面對天地的時候，進行思考，對天發出質問，對地發出疑惑。無數的先賢用出色的智慧，猜測著人類誕生之初的本來模樣，來自何方，又要去往何處。
　　許多答案其實早已深藏在無數智者的箴言裏。
　　玄黓帝君和藍羲和是年輕壹代中最為出色的修行者，不同於老壹輩的思維，對天地更為敬畏和好奇，也曾幻想過，天地之大不過浩瀚宇宙裏的壹粒塵沙。
　　智慧讓人類懂得敬畏天地。
　　人類如此渺小，幻想卻永遠偉大。
　　……
　　轟隆隆！
　　轟隆隆！
　　壹聲聲巨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令原本安靜的道場和玄黓殿熱鬧了起來。
　　魔天閣眾人紛紛出現在道場外。
　　歐陽訓生也不禁皺了下眉頭，看了看外面，道：“不知道哪裏的天啟之柱又要塌了。”
　　玄黓帝君有些不太愉快地道：
　　“真是早不塌晚不塌，這會兒坍塌。歐陽先生，您繼續。”
　　歐陽訓生搖了下頭說道：“下次吧。或者，妳可以多請教陸兄。”
　　陸州看著道場外，沒理會他的話，反而疑惑道：
　　“冥心到底在做什麽？”
　　歐陽訓生說道：“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壹名玄甲衛出現在道場外，道：“啟稟帝君，羲和殿對應的攝提格，也就是平旦天啟，已經徹底崩塌。”
　　藍羲和壹個激靈站了起來，問道：“妳說什麽？”
　　“平旦天啟已經徹底坍塌！”
　　藍羲和聞言，踉蹌了下，差點沒站穩。
　　她楞住了。
　　歐陽訓生重重嘆息了壹聲，說道：“也許正應了陸兄的推斷，也許天地要迎來新生。聖女，妳不必過於擔憂。”
　　玄黓帝君道：
　　“雖然兩位老師這麽說，可我聽著還是有些難以接受。估計也快輪到我了。”
　　現如今已經三大天啟徹底崩塌。
　　崩塌的天啟越多，留給人類的時間就越少。
　　藍羲和有些擔憂，於是說道：“歐陽先生，大帝君，陸……陸……前輩，我先行告退。”
　　“去吧，正好盡快幫助諸洪共領悟大道。”歐陽訓生說道。
　　藍羲和點了下頭，便離開了玄黓。
　　玄黓帝君卻又道：“那我們繼續聊剛才的話題？”
　　陸州說道：“老夫需要去壹趟旃蒙和單閼。”
　　除了未見到的老三和老四，陸州最為關心的便是老大和老二了，其他人領悟大道幾乎沒有問題。
　　玄黓帝君有些失落，道：“那我便在玄黓恭候老師歸來。”
　　歐陽訓生亦是道：“陸兄，提防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