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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行三國

莊不周

歷史軍事

初平二年,秋,廬江舒城。 孫策忽然翻身坐起,空洞的眼神瞪著被晨曦照白的窗棱,壹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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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4章 替天行道

策行三國 by 莊不周

2019-5-17 15:01

 魏騰走進陽羨城,仰起頭,看著城頭隨風飄擺的戰旗,看著持矛扶刀而立,英氣勃勃的將士,暗自嘆了壹口氣。
  他看不起許家,所以沒有來參加昨晚的宴會,留在船上,只看到了船上起火,卻沒能親眼目睹許家的壹場大戲。壹覺醒來,陽羨已經被孫策控制,他隨眾人壹起到城裏,看到城墻上突然多出來的將士,總有壹種沒睡醒,還在做夢的感覺。
  他有壹絲絲失落。這麽大的行動,孫策沒向他透露壹個字。他只知道孫策要對許家下手,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準備如何做。他就是個局外人,與孫策身邊的那些年輕人格格不入,若即若離。沈友剛到孫策身邊幾天已經成為孫策心腹,全程參與了整個行動。他到孫策身邊壹個多月了,還是壹個看客。
  是我老了,還是這些少年太輕狂?細想起來,孫策身邊年紀最大的都沒超過三十歲,孫策本人連二十歲都沒到,全是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為的年輕人。這些人心中沒有忠義,功利心強,做事根本不計後果,只看到眼前這點利益。他們以為許家就是那座宅院裏的人嗎,他們以為打翻了許淳壹家人就是掀翻了許家嗎,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根本不知道惹了多大的禍,激怒了多少人。
  風雨欲來,我是不是該早點離開,免受池魚之殃?反正我還沒有會稽太守府任職,與孫策也沒有任何君臣之義,這時候走,不算不義。
  魏騰壹邊想著,壹邊緩緩走過街道。陽羨是縣城,沒有內外城之分,縣寺與普通民宅混在壹起,魏騰壹路走來,看到不少百姓,開始還沒在意,越往城裏走,街上的人越多,而且神色興奮,壹邊走壹邊呼朋引伴,像是發生了什麽好事。
  魏騰不解,拉住了壹個拄著拐杖的老頭。“老丈,妳們這是去哪兒?”
  老頭跑得氣喘籲籲,花白的胡子壹翹壹翹的,壹邊將魏騰推到壹旁,壹邊說道:“小子,別擋道,縣廷出了告示,要分地了,小老兒要趕過領地呢。”
  魏騰加快腳步,和老頭並肩而行。他很快就發現這並不是壹件容易的事,老頭跑得壹點也不慢,跌跌撞撞的,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他不得不伸手扶著。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老頭態度好了很多,多說了幾句。魏騰這才知道,陽羨縣長壹大早就派人全城通告,要懸賞抓拿山賊,從通風報信到應募作戰,從召回家人到斬殺賊首,都有不同的賞格,少的賞錢,多的還能分地,比如抓住銅官山賊首陳敗的賞格就是三百畝地。
  江南地少,陽羨也不例外,號稱三山二水五分田,比會稽好壹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但陽羨依山傍山,土地肥沃,特殊的地理形勢讓陽羨土地的產量比其他地方高,良田的畝產高達六石,三百畝可不是壹筆小數目,不僅壹家人衣食無憂,還能躋身小富之家。
  怪不得全城人都瘋了,連這走路都成問題的老頭都想去碰個運氣。
  魏騰扶著老頭來到縣寺前,這才發現縣寺前已經人山人海,到處是興奮莫名的人,水泄不通,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響成壹片,就像壹群鴨子,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老頭急得直跳腳,睜著壹雙老眼,到處尋找認識的人。魏騰沒時間和他折騰,奮力擠開人群,來到縣寺前。雖然只有幾十步路,他卻擠出壹身臭汗,還被人踩了幾腳,剛換的絲履都被踩臟了。
  魏騰表明身份,進了縣寺,來到中廷,孫策正壹邊打著哈欠壹邊和縣長葛生說話,旁邊站著楊修、龐統等人,還有幾個陽羨縣吏。見魏騰進來,孫策停住了話題,將魏騰介紹給葛生。葛生倒是知道魏朗的,連忙和魏騰見禮,表達仰慕之情。魏騰卻沒時間和葛生說話,他把孫策拉到壹旁。
  “將軍要去銅官山平定山賊?”
  “對啊。妳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告示。”
  “看到了,還有好多人想立功領賞的人,我就想知道壹點,妳哪兒來的那麽多賞錢和土地?”
  孫策笑了,笑得意味深長,還有壹絲調侃。“先生知道我把許家放倒了嗎?”
  “聽說了。”
  “那妳知道許家有多少錢,有多少土地嗎?”
  魏騰看著孫策,心裏升起壹陣寒意。孫策說過要整治許家,他當時提醒孫策要小心許家背後的力量,尤其是山裏的宗賊。現在孫策用許家的土地做懸賞,招募百姓征討山賊,說明孫策早有計劃,並非壹時起意。宗賊在山裏據險而守,但山裏土地有限,他們需要靠山外的宗賊接濟,否則就算不會立刻崩潰,也會遇到危機,生活水平會明顯下降。孫策這麽做,還真是直擊要害,壹下子抓住了宗賊的軟肋。
  “不算物品,現錢就有八千余萬,三百五十七頃有余,陽羨最好的田有壹半是許家的。三十畝田就能供壹家五口安居樂業,三百畝換壹個賊帥的首級,妳說這壹帶有幾個賊帥以後睡覺會不會害怕?”
  魏騰的嘴角抽了抽,稀疏的胡須顫了顫。“將軍睡覺會害怕嗎?”
  孫策眨眨眼睛,笑了起來。“先生是說有人懸賞取我的首級?嘿嘿,我求之不得啊。許淳想要我的命,結果被我要了命。如果還有誰想我的命,我歡迎他們來取,來壹個,我就多幾千畝地,用不了多久,這陽羨的土地兼並問題就全解決了。至於那些普通百姓,別說他們沒這本事,就算有這本事也不會來取我的命吧?我這是替天行道,老天都要幫我,更何況這些百姓。”
  魏騰壹時無語,心裏卻又說不出的焦灼。他本能地反對孫策的做法,但他又沒有合適的理由。儒家信奉重農抑商的政策,抑制土地兼並是壹貫不變的理念,從西漢初年到現在,幾百年前不知道有多少人主張抑禁土地兼並,但都沒能取得效果,反而惹出了不少麻煩,眼睜睜地看著土地壹天天的集中到少數人的手上,大量的農民失去了土地,成為流民,或者依附豪強,成為豪強的私人部曲,朝廷的稅賦壹天天減少。
  孫策也要解決土地兼並,用意是好的,但他的手段太暴戾了,和搶劫沒什麽區別,固然可以暫時解決壹些問題,引發的矛盾卻更大。他這是要和所有世家、豪強為敵,王莽就是這麽幹的,結果如何?他還是儒家支持的天子呢,壹旦觸及世家豪強的利益,立刻被棄如敝履,引發壹場波及整個天下,持續十幾年的大亂,白骨盈野,血流成河。
  “將軍,茲體事大,輕忽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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