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日相見，莫要再辱長孫名

　　北丈原，繁星點點，夜空之下，壹位纖弱的女子靜立，秀美的容顏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夜風拂過，不時輕咳兩聲，柔弱的樣子讓人心疼至極。
　　“夏皇下令出兵了嗎。”女子開口，輕聲道。
　　“沒有。”
　　女子身旁，壹位衣著戰甲將軍恭敬道，將軍很年輕，看向女子的眸光中充滿仰慕和敬畏，不熾烈，卻是掩飾不去。
　　“天意。”
　　女子看了壹眼天際的兩顆血紅色的星宿，咳嗽了幾聲，旋即輕聲壹嘆，“終究有人插手，可惜了壹枚布下許久的暗棋。”
　　年輕的將軍不言不語，守在女子身旁，他知道，只要軍師在，北蒙王庭終將踏破中原的防線。
　　“熒惑守心，真龍之氣不穩，大夏受影響最為嚴重。夏皇既已知己身命格，定然守業為上，若要暗中增兵，只有西北的清河侯與東北的布衣侯，明日壹早請命王上派兵阻擊西北援兵。”凡聆月靜思片刻，開口道。
　　“為何不是東北方向？”將軍不解，問道。
　　“布衣侯鎮守山門關十六年，可曾動過壹次？”凡聆月反問道。
　　“不曾。”
　　“那這壹次也不會。”凡聆月並沒有多解釋的意思，雙眸看著遠方，平靜中帶著壹抹疲憊，不時，輕聲咳嗽兩聲，隨之眼中的疲憊更濃了。
　　若不是這簡單的言語，誰能想到，這看起來柔弱到骨子裏的女子竟是北蒙王庭中最可怕的軍師，七年前，壹手操縱了北蒙皇室政變之人，讓北蒙王庭在接下來的七年內達到了空前的統壹，國力臻至巔峰。
　　可惜的是有限的國土和貧瘠的資源限制了北蒙王庭繼續發展下去，讓北蒙王庭近兩年來的發展明顯緩慢下來。
　　“軍師，夜晚風涼，回去吧。”等了不知多久，天氣越發涼了，年輕的將軍不忍，開口道。
　　“恩。”凡聆月掩嘴輕咳，應了壹聲，旋即轉身壹步步朝遠方的庭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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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安藥房，內院，清晨的陽光灑落，透過窗戶照進屋中，正好照在寧辰臉上，不遠處，青檸依然還在昏迷，長孫守在壹旁，衣衫不解，疲憊地睡去。
　　寧辰醒來，下床走了圈，感覺除了渾身都疼外，其他還算湊合。
　　長孫還未醒，娥眉輕皺，疲憊的樣子看的寧辰壹陣心疼，小心為其蓋上了件衣服，然後輕輕推門出去。
　　掌櫃在門外已等候多時，看到寧辰出來後，兩眼壹亮，趕忙走上前來。
　　“公公。”掌櫃開口，剛要詢問長孫是否有什麽安排，卻見壹連串激烈的反應。
　　“妳才是公公，妳全家都是公公。”
　　寧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立馬打斷了掌櫃的話，呸呸呸，晦氣啊！
　　“那該如何稱呼公……哦，不，稱呼您？”被寧辰激烈的反應嚇了壹跳，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辰。”
　　“哦，那請問寧兄弟，皇後娘娘是否有什麽吩咐？”
　　“娘娘還沒睡醒，我哪知道。”寧辰郁悶地回答道，他還想知道呢。
　　毫不留情地把掌櫃涼到壹邊，寧辰走到院子中打起了太極拳，讓身後的掌櫃看的壹楞壹楞的。
　　“寧兄弟真乃奇人也。”
　　“虛名。”
　　“寧兄弟過謙了。”
　　“好說。”
　　“寧辰，過來。”
　　“不去。”
　　話聲落，寧辰感覺有些不對勁，回過身壹看竟是長孫在叫他，頓時冷汗直流，拳也不打了，壹溜煙跑了過去。
　　“娘娘，您有何吩咐。”
　　“回屋，我有事和妳說。”長孫沒有計較寧辰的失禮之處，她知道要是計較這些，她遲早會被氣死。
　　進了屋子，長孫看著寧辰，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寧辰，我有件事要交代妳。”
　　看到長孫的神色，寧辰心中咯噔壹下，明白要有麻煩事要他做了。
　　“想辦法進長孫府，見到太平侯後，將本宮在此的消息告知他，記住，壹定要見是太平侯，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事關重大，長孫不得不多有顧忌，她不能保證長孫府中沒有內奸，只能慎之又慎。
　　太平侯是她大哥，亦是長孫壹脈在皇城中的掌舵人，這個時候定然也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在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有機會跑路。”聽到長孫的交代，寧辰第壹反應便是要趁機走人，不過看到仍然還在昏迷的青檸和長孫信任的目光，頓時又些不好意思。
　　“盡量。”寧辰心中糾結，含糊回答道。
　　“恩？”長孫眉頭壹皺，明顯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寧辰心中壹嘆，不再拖拖拉拉，擡起頭看著長孫，正色道，“娘娘放心，只要我還活著，話壹定帶到。”
　　聽到寧辰的保證，長孫這才安下心，臉色也稍微柔和下來，從腰間拿出壹枚月牙形的玉佩遞給前者，“拿著它，太平侯見到後便會相信妳。”
　　“娘娘，日落前我若未回，您就帶著青檸換個地方。”接過玉佩，寧辰突然毫無征兆說道。
　　長孫壹怔，眸中盡是迷惑，不明所以。
　　寧辰咧嘴壹笑，說道：“我怕被人抓了，受不了酷刑把您供出來。”
　　“呵！”長孫啞然壹笑，應道，“無礙，本宮也沒指望妳能受得住任何酷刑，若真到那個地步，其他的都不用管，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拜拜。”
　　寧辰打了個招呼，轉身走人，留下長孫，壹頭霧水不明其最後說的兩字是何意。
　　許久，長孫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小家夥，太讓人看不明白。”
　　大夏的皇城很大，亦繁華，即便說是天下第壹城也不為過，寧辰走在其中，轉得頭暈眼花的，他只知道長孫府的大概方向，壹路邊走便問，繞了半天，已經日近午時。
　　寧辰這個時候突然發現壹個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沒有錢！他唯壹的壹文錢讓長孫沒收了，如今他當真是身無分文。
　　“這位姐姐，長孫府怎麽走。”
　　打聽了壹路，寧辰嗓子渴得的都冒煙了，看到壹位女子從身前走過，下意識攔路問道。
　　“咯咯，打聽路都打聽到青樓來了，公子真是好雅興。”月涵衣掃了壹眼眼前少年，咯咯笑道。
　　“公子似乎渴了，進來喝杯茶水吧。”
　　“這，不好吧。”
　　寧辰扭捏了壹下，旋即二話不說跟著女子就走進了淩煙閣中，青樓怎麽了，怎麽了，討杯水喝不行麽。
　　“公子，請用。”月涵衣斟了壹杯茶遞到寧辰面前，輕笑道。
　　“不要錢吧？”寧辰看了看周圍精美奢侈的擺設，試探道。
　　“公子說笑，壹杯茶水而已。”月涵衣嫣然壹笑，道。
　　寧辰臉壹下笑的都快開花了，接過茶水，壹口喝進肚子裏，爽！
　　“還要嗎。”月涵衣再斟了壹杯茶，遞了過來。
　　“姐姐妳人真好。”寧辰接過杯子，靦腆壹笑，水還沒喝先把馬屁送上。
　　“這杯是要錢的。”
　　“噗！”寧辰剛喝了半口，聽到前者的話，旋即壹口噴了出來。
　　“咳咳。”寧辰望著月涵衣，臉色嗆得通紅。
　　“咯咯，逗妳的，看妳嚇的。”月涵衣笑的花枝亂顫，上氣不接下氣道。
　　“呵！”寧辰尷尬地擦了擦嘴，目光胡亂在周圍掃著，就是不敢直視月涵衣。
　　“咦，怎麽沒有人啊？”
　　寧辰這才發現奢侈浮華的閣樓中，竟然空蕩蕩的，壹個客人都沒有，再看壹看月涵衣，柳眉鳳目，膚若凝脂，長的壹幅禍水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沒人要的樣子。
　　“別亂想啊！”月涵衣壹看寧辰詭異的眼神，哪還不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麽，沒好氣地嗔了壹聲，“這淩煙閣是我開的。”
　　聞言，寧辰詫異的看了壹眼眼前女子，臉上時常掛著的害羞笑容消失了，雙眼深處閃過壹抹厭惡，壹閃即逝，若非註意，讓人很難察覺。
　　“打擾，茶水錢明日我會送來的。”輕輕放下茶杯，寧辰淡淡說了壹句，旋即轉身便朝外邊走去。
　　“本公子來了，姑娘們還不趕緊下來。”
　　就在這時，淩煙閣外壹道年輕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壹身華美的綾羅綢緞，再加上那囂張跋扈的樣子，壹看就知道是出身富貴的紈絝子弟。
　　“喲，是長孫公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只是片刻的工夫，二樓之上，數位衣著輕紗的女子走了下來，美妙的胴體若隱若現，讓人望去直感口幹舌燥。
　　“哈哈，這兩日府中煩事太多，都快把我逼瘋了，出來快活快活。”長孫雲軒哈哈壹笑，旁若無人道。
　　壹旁，寧辰停下了步子，回頭看著不遠處的年輕人，片刻後，走上前去。
　　“妳是長孫府的人？”
　　“是啊！”長孫雲軒壹楞，下意識回答道。
　　“太平侯的兒子？”
　　“是啊，怎麽了。”長孫雲軒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不愉道。
　　“呵，真是巧啊！”寧辰冷聲壹笑，旋即壹腳朝著前者腹部踹去。
　　眾人睽睽中，砰地壹聲，長孫雲軒壹下撞倒了桌子，灑落壹地茶水。
　　這壹刻不僅剛下樓的幾位女子楞了，就連壹旁離得最近的月涵衣也沒能反應過來。
　　“妳，找死，妳知道本公子是誰嗎，妳知道本公子的父親是誰嗎！”長孫雲軒被踹了個跟頭，氣的腦袋都不有些靈光，掙紮著起身，大怒道。
　　“我知道，妳爹是太平侯，妳剛說過了。”寧辰冷然壹哼，原來拼爹在這個時候就這麽流行了。
　　長孫在外受苦，差點連命都沒了，這個家夥居然還有心情逛青樓，當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上前壹步，又是壹腳踹出，含怒之力，還未站穩的長孫雲軒頓時又被踢飛了出去，撞在桌椅上，嘩啦啦聲中，杯盤碎裂壹地。
　　“這壹腳，懲妳無情無義。”
　　話聲落，寧辰再度走上前，看著地上的長孫雲軒，拽起後者，又是狠辣壹腳。
　　“這壹腳，懲妳不知廉恥。”
　　灑了的壹地又壹地的茶杯，倒了壹地又壹地的桌椅，寧辰臉色越來越冷，拎起長孫雲軒，旋即，仍是壹腳。
　　“這壹腳，懲妳敗壞門聲。”
　　抓起長孫雲軒，碎杯割破了手指，寧辰卻如若不知，冰冷的眼神中盡是透骨寒意。
　　“最後壹腳，讓妳記住，他日相見，莫要再辱長孫名。”
　　砰然壹腳，砰然壹聲，砸塌了桌椅，散落滿地碎木，帶著點點鮮血，驚的在場眾人說不出壹句話來。
　　瞬間的冷場，數位女子望著寧辰都露出壹絲懼意，不自覺的退後壹步。
　　“這個姐姐，能借下筆墨嗎。”寧辰走到壹位女子身前，燦爛壹笑，客氣道。
　　“好，好。”
　　女子嚇得再退壹步，花容失色，慌忙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蹬蹬地上了樓。
　　沒過多久，女子端著墨怯生生走了過來，小心遞到了寧辰面前。
　　“謝謝。”
　　寧辰拿過筆墨，笑的更燦爛了，如若不是先前壹幕，誰能想象這看似無害的少年竟是壹個活生生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