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明之卷

　　公主府，夜色將起之時，寧辰帶著兩位侍女出府，朝著侯府方向走去。
　　夏馨雨看著遠去的素衣身影，美麗的眸子閃過淡淡的感嘆，三十年了，她還能等到那壹天嗎？
　　若惜回首，看著後方的大夏九公主，心中莫名傷感。
　　壹旁，余蓮看了看後方，又看了看前方的侯爺，尚且青澀的臉上閃過迷惑與不解，她不明白侯爺當年要拒絕長孫娘娘的指婚，難道侯爺真的不曾喜歡過大長公主嗎？
　　前方，邁步前行的素衣身影始終沒有回頭壹次，壹步壹步朝前走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
　　情，比山沈，他已不是當年的少年郎，扛不起了。
　　知命侯府，客房前，壹身銀灰色大氅的曉月樓主靜立，看到走來的年輕人，臉上露出壹抹微笑，道，“寧兄，決定何時動身了嗎？”
　　“明日拜別過長輩後。”寧辰平靜道。
　　曉月樓主點頭，道，“如此甚好，吾有感覺星空古路可能出事了，在這之前，要盡快解決這裏的事情。”
　　“樓主，我想聽壹句話真話，天外天，是否有第四境？”寧辰正色道。
　　曉月樓主聞言，眸子壹瞇，片刻後，應道，“也許有，也許沒有，妳現在問這些還太早，不入踏仙甚至真境，即便世間真有第四境，妳也不可能接觸到那個層次的存在。”
　　寧辰沈默，沒有再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夜色漸深之際，神州大地上，未知之地，點點金光閃耀，天地法則日復壹日地匯聚，纂寫著天之意。
　　金色光華旁邊，壹絲絲黑色的氣息縈繞，阻隔所有氣息，隔去壹切天機。
　　侯府中，素衣站在後院，靜靜地看著遠方，曾為天書主人，逐漸察覺到了那越來越清晰的熟悉感。
　　相隔不遠，客房前，紅鸞走出，看著同立夜色下的身影，開口道，“樓主，妳是明之卷的主人，也感受不到它的氣息嗎？”
　　曉月樓主搖了搖頭，道，“當初明亂雙卷壹同被毀，如今即便再生，雙卷也極有可能壹同出現，有亂之卷幹擾，吾也無法察覺到明之卷的下落。”
　　“寧公子也曾為明之卷主人，會將此卷讓出嗎？”紅鸞擔憂道。
　　“會。”
　　曉月樓主輕輕點頭，看著遠方，應道，“他在意的不是這些，實際上，知命侯根本就不喜歡爭鬥，對於別人來說，天書是無價之寶，但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壹卷功法而已，毫無特別。”
　　“樓主付出的代價是什麽。”紅鸞輕聲道。
　　“遠古戰場的秘密。”
　　曉月樓主平靜道，“知其所需，方才能做好交易，此次來界內，能遇到他，意外之喜。”
　　“樓主，寧公子真的沒有辦法邁入踏仙之境嗎？”紅鸞神色稍顯落寞道。
　　“可能性極小，他雖然很強，強的驚世駭俗，但，邁入踏仙需要超凡的天資，這非人為，而是天定，若換壹人或許還有機會，知命侯，幾乎不可能，上天不會讓他邁出這壹步。”曉月樓主實話實說道。
　　“修煉之路，不是壹直都是逆天而行嗎，連凡人都相信人定勝天，為何樓主就如此不看好寧公子呢。”紅鸞凝聲道。
　　“呵！”
　　曉月樓主淡淡壹笑，道，“何謂天，凡人坐井觀天，所以，總是不知天高，武者與三災五劫抗爭，也只不過是在爭取上天的承認，逆天，從來都只是空口白話罷了，人力終究有窮，何以抗衡上天，知命侯的力量早已不知超越了至尊境多少倍，卻是始終無法邁出這壹步，這便是真相。”
　　紅鸞聞言，沈默下來，眸中閃過壹抹哀傷，寧公子分明已很努力，比任何人都努力，為何總是無法得到應有的回報。
　　寒月西行，漫長的壹夜漸漸過去，東方天色將亮時，後院中，靜立了壹夜的素衣身影看向不遠處的房間，開口道，“若惜，走了。”
　　吱呀壹聲，房門打開，若惜提著壹個糕點籃，跟著前者壹同出府去。
　　皇陵，壹處安靜的陵墓前，兩人壹前壹後邁步走來，為首男子，素衣潔凈，不染壹絲塵世汙穢。
　　三十年過去，壹切都已物是人非，歲月的無情，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寧辰將壹盤盤糕點放在長孫墓前，眸中的疲憊，再也掩飾不住。
　　遊子歸來，在長輩面前，方才真正地摘下了面具，依舊如三十年前那稚嫩的少年郎，在母儀天下的大夏皇後前，莽撞而又膽大包天。
　　“娘娘，我回來了，不過很快又要走了，這些糕點是若惜做的，這丫頭從前什麽都不會做，來到侯府後，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
　　“您不是壹直想要我娶馨雨嗎，昨日馨雨提出來了，我也答應了，只是鬼女還沒有醒來，我的責任還沒有結束，妳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早日找到起死回生之法，要不您的女兒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還有，子衣現在很好，和永夜神教的洛妃在壹起，這些都是曉月樓主告訴我的，曉月樓主是天外天的人，鳳身去尋找瑤池水時結識的壹位強者，他來神州尋明之卷，我拜過您後，便會離開去尋找明亂雙卷的下落，下次再回來時，爭取帶著子衣壹同回來，您也知道，他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他若不聽我的，我能不能動手將他綁回來。”
　　“您以前總是訓斥我，那時總覺得您啰嗦，現在聽不到您的訓斥倒是感覺缺些什麽，對了，前輩現在越來越厲害了，不知道跑到哪裏去證劍，這位我管不了，也打不過，什麽時候回來，我就不知道了。”
　　“還有壹件事，以前修煉時，青檸姐姐總說我資質差，那個時候，我還不服氣，現在真的感受了，您說上天怎麽就那麽不公平，天下那麽多天才，就不能多我壹個嗎，您在天有靈，壹定要多保佑我早點邁入踏仙境，咱們壹起努力，兩個人的力量總比壹個人更大不是嗎？”
　　“還有……”
　　陵墓前，絮絮叨叨的素衣身影，和平日的冷靜寡言完全相悖，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和不服氣全都說給長輩聽。
　　不遠處，若惜靜靜看著前方的身影，眸中閃過壹抹黯然，她知道，娘娘是公子這壹生最尊重的人，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也唯有在娘娘面前，公子才是寧辰，而不是什麽名震天下的大夏武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