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主動讓路的明軍將領

　　狼牙口之前明軍的數量足足有三萬之多，可以說兵馬數量並不少，再加上又是占據了守勢，正常情況下，就算是韃靼人強攻，也要付出壹定的代價，花費壹些時間才有希望攻破狼牙口。
　　當然這要守護狼牙口的將領能夠堅守狼牙口才是，甚至可以說，如果鄭光這位總兵官能夠好好的統帥手下兵馬，死守狼牙口，就算是將韃靼人死死的擋在狼牙口之外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雙方人馬相差也不是太過懸殊，再加上有著地形的優勢，又身為守軍壹方，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達延汗之所以壹到狼牙口之前便不顧麾下兵馬的疲憊，下令直接攻打狼牙口，未嘗不是感受到了壓力。
　　壹方面是對於攻破狼牙口的不確定性，另外就是身後隨時都有可能追擊而來的明軍的擔憂，達延汗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此刻就在狼牙口前數裏外，在壹眾親軍護衛的保護之下，達延汗正親自督軍，看著麾下的兵馬向著狼牙口之前的明軍大營發起沖擊。
　　達延汗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非但是達延汗，其余壹眾人也都是壹臉的神色肅然。
　　狼牙口前明軍的實力如何，馬上就能夠見分曉了。
　　在同李桓，王陽明乃至楊壹清所部明軍有過交手經驗之後，韃靼人卻是不敢小覷了明軍的戰力。
　　如果說眼下守在狼牙口的明軍也如李桓、楊壹清、王陽明所統帥的明軍壹樣戰力驚人的話，那麽他們壹時半會兒之間還真的很難攻破狼牙口。
　　似乎是看到了達延汗眼中的憂慮之色，韓宇向著達延汗道：“大汗莫要擔憂，明軍沒有那麽多的精銳，料想把守狼牙口的明軍戰力應該相當壹般才是，或許我們的人只需要壹波強攻便可以將明軍擊潰。”
　　聽了韓宇的話，達延汗向著韓宇微微點了點頭，仍然是帶著幾分擔憂道：“希望如韓先生所言吧。”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前方壹名哨探飛馳而來，遠遠的便高呼道：“大汗，捷報，捷報啊，烏爾哈將軍已經率領所部兵馬殺進了明軍大營，即將為大汗打開壹條通道。”
　　那哨探話音落下，達延汗忍不住欣喜無比的低呼壹聲道：“好，好，真是太好了！”
　　此時韓宇等人齊齊向著達延汗恭喜道：“恭喜大汗，賀喜大汗。”
　　達延汗哈哈大笑道：“好，好，眼前這些明軍既然這般不堪壹擊，那麽我等回返草原之路將會是壹片坦途。”
　　如果說方才壹眾韃靼人還都懸著壹顆心的話，那麽這會兒得知前鋒大軍已經攻破了明軍大營，眾人哪裏還不知道防守狼牙口的明軍空有三萬大軍的名頭，其實不過是壹群烏合之眾。
　　盧廣捋著胡須，微微壹笑道：“老夫就說，明軍除了極少數的精銳之外，其余盡皆是壹群烏合之眾。”
　　達延汗笑著道：“諸位，傳令下去，全軍壓上，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將阻攔在前方的明軍徹底擊潰。”
　　隨著達延汗的命令下達，韃靼人最後壹絲的力量也都全部投入了狼牙口，對駐守在狼牙口的明軍發起了猛攻。
　　狼牙口之中的那壹處院落當中
　　總兵官鄭光正在壹名被擄掠而來的女子身上馳騁，忽然之間就感覺大地震動，隱隱可以聽到有喊殺聲傳來。
　　鄭光聽到那動靜不由壹楞，隨即反應過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色為之大變，壹咕嚕翻身下床，光溜溜的身子盡顯肥碩臃腫之態。
　　面色變得無比難看的鄭光壹邊扯過衣衫穿在身上壹邊大吼道：“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
　　守在外面的幾名親兵聽到動靜連忙撞開們沖了進來，當看到鄭光那壹副慌張的模樣的時候，幾名親兵連忙伺候著鄭光穿衣，同時帶著幾分不解道：“大人，聽這動靜，像是有大規模的騎兵接近……”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外間傳來了壹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見壹名滿臉慌亂的士卒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當看到鄭光的時候，那士卒不禁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韃靼人突然出現，並且向著我們的軍營發起猛攻。”
　　“什麽！”
　　陡然之間聽到這般的噩耗，鄭光如遭雷擊壹般，隨即反應過來，壹把抓住那士卒大吼道：“快說，眼下如何了，胡亮、鄭武他們可曾擋住了韃靼人？”
　　胡亮、鄭武乃是鄭光的心腹手下，尤其是鄭武，更是鄭光的族弟，乃是其心腹之中的心腹。
　　三萬手下兵馬可都被其交給了胡亮、鄭武二人統領，鄭光對於麾下兵馬如何安排，幾乎是壹無所知，所以說鄭光本能的詢問二人如何應對。
　　那士卒聞言搖了搖頭下意識的道：“小的不知啊，小的只是看到韃靼人殺進了大營之中，特來……”
　　正說話之間，又是壹陣急促無比的腳步聲傳來，這壹次腳步聲明顯很多，鄭光擡頭看去，當看到來人的時候，鄭光忍不住眼睛壹亮，帶著幾分欣喜道：“苗尚，快告訴本大人，胡亮、鄭武他們可曾擋住了韃靼人的進攻？”
　　苗尚正是先前那名見機不妙，第壹時間想著前來保護鄭光的遊擊將軍，此刻聽了鄭光的問話，苗尚當即便道：“大人，末將並沒有見到胡大人、鄭武大人他們，韃靼人已經殺進了大營之中，兄弟們壹點防備都沒有，全都被打懵了，末將見機不妙，忙過來尋大人，保護大人安危。”
　　聽苗尚這麽說，鄭光不禁心中有些急了，聽苗尚的意思，韃靼人已經殺進了大營之中，這也就意味著胡亮、鄭武二人並沒有攔住韃靼人。
　　既然韃靼人都已經殺進了大營之中，那豈不是說他們做為守軍壹方已經敗了嗎？
　　壹想到自己特意向王陽明請命，並且為了爭奪這壹任務，還特意向王陽明立下了軍令狀，這才求得王陽明允許他率領麾下兵馬防守狼牙口。
　　在鄭光看來，狼牙口並不會遭受韃靼人的攻擊，在雙方大戰當中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壹處安全的所在。
　　事實也是如此，他率領麾下兵馬來到狼牙口數日，連壹個韃靼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而武寧堡方向卻是陷入到了廝殺當中，這讓鄭光心中暗暗得意自己的選擇。
　　沒有壹點風險的便將功勞給立下了，雖然說這防守狼牙口的功勞無法同正面與韃靼人拼殺相比，但是再怎麽說，等到戰後論功，也是少不了他壹份功勞不是嗎？
　　但是鄭光怎麽都沒有想到，韃靼人竟然會這麽突兀的奔著狼牙口而來，甚至還壹點征兆都沒有的便沖著狼牙口發起的攻擊。
　　但凡是給他點準備的時間也好啊。
　　這要是被韃靼人從自己放手的狼牙口脫身而去，逃出生天，鄭光自己都能夠想象得出到時候身為壹軍主帥的王陽明會如何的震怒。
　　這縱敵的罪名他壹個總兵官可扛不住，尤其他還特意立下了軍令中。
　　壹想到那軍令中，再加上王陽明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鄭光只感覺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壹時之間鄭光有些慌了，而這會兒幾道身影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趕了過來，正是鄭光的幾名心腹手下。
　　不過這些人大多都是文人，其中壹名文士模樣的青衫文士上前向著鄭光道：“大人，這是發生了何事啊？”
　　鄭光聞言回神過來，尤其是看到那名文士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壹般忍不住上前幾步，壹把抓住了那文士的手道：“文玉先生，韃靼人殺進了大營，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
　　徐成字文玉，乃是壹名落地的秀才，不過卻憑借著幾分小聰明，楞是成了鄭光這位總兵官的心腹幕僚，極得鄭光所信任。
　　此時聽了鄭光的話，徐成楞了壹下，臉上露出幾分愕然之色道：“韃靼人來了？胡將軍、鄭武將軍他們難道沒有能夠擋住韃靼人的進攻嗎？”
　　顯然在徐成看來，他們有三萬大軍，再加上天時地利人和，就算是韃靼人十萬人來攻，也不可能壹鼓而下，這般輕松的便攻破明軍大營吧。
　　壹旁的遊擊將軍苗尚忍不住道：“徐先生，是真的，我親眼看到韃靼人殺進大營之中，卻是不見胡將軍、鄭武將軍二人的身影。”
　　說著苗尚看向鄭光道：“大人，快拿個主意吧，我等究竟是聚集兵馬借著關口抵擋韃靼人，同韃靼人拼死壹戰，還是趁著韃靼人還沒有殺過來，大家立刻撤離此地。”
　　鄭光下意識的向著身前的徐成看了過去道：“徐先生，妳說我們該如何是好？要不本將軍下令召集所有將士死守狼牙口？”
　　“大人不可啊！”
　　徐成捋著胡須，壹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聞言連忙沖著鄭光道。
　　鄭光壹楞，帶著幾分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本將軍可是在大都督面前立下了軍令狀的，若是無法守住狼牙口的話，怕是無法向大都督交差啊，尤其還放走了韃靼人，到時候大都督豈不是要砍了本將軍的腦袋？”
　　徐成搖了搖頭道：“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說此刻韃靼人已經殺入大營之中，全軍大亂，就算是大人能夠聚集壹部分兵馬，只怕也無力回天，難以抵擋韃靼人，而且大人當知韃靼人為了活命，任何擋在他們前方的敵人都必將會成為其拼命的對象，大人認為在這等不利的情況下，我們真的能夠擋住韃靼人嗎？”
　　鄭光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道：“韃靼人兇悍無比，就憑我們肯定是擋不住的，可是大都督那裏……”
　　徐成輕笑道：“大人無需擔心，不要忘了大人可是朝廷的壹方總兵官，身份貴重，就算是有所謂的軍令狀又如何，誰還規定打仗這種事情只能勝不許敗了嗎？到時候就算是大都督再怎麽生氣，他也無權給大人定罪，至多是將大人交給朝廷來處置。”
　　說著徐成看著鄭光笑盈盈的道：“到時候大人只需要派人走通壹下關系，這件事情也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聽著徐成的壹番話，鄭光臉上原本驚慌的神色漸漸消失不見，長出壹口氣向著徐成道：“聽君壹席話勝讀十年書，就照先生說的辦。”
　　這會兒苗尚等幾名將領忍不住對視壹眼，其中壹名將領向著鄭光道：“大人萬萬不可啊，我等絕不能不戰而逃啊，壹旦讓出了狼牙口，韃靼人就能逃出生天，大都督、大將軍他們的壹番謀劃將會就此落空……”
　　開口的只是壹名千戶官，話音剛落下，就聽得徐成帶著幾分不屑的看了那千戶壹眼道：“孟偉，妳可知韃靼人已經殺了過來，我等根本就無法阻擋韃靼人，大人若然率領兵馬死守狼牙口，只怕要不了壹天時間便有可能會被韃靼人所滅，到時候大人將身陷險境有喪命之危，妳到底有何居心？”
　　聽徐成這麽壹說，鄭光看向孟偉的目光登時變得有些不善起來，冷哼壹聲道：“傳我將令，大軍讓開狼牙口，以保全將士安危為重！”
　　不等鄭光將話說完，孟偉不禁噗通壹聲跪倒在鄭光身前道：“大人不可啊，絕不可讓開狼牙口，否則大人必將成為我大明的罪人，大都督、大將軍他們絕對不會放過大人的……”
　　其余的幾名將領看到這壹幕，看壹看面色鐵青的鄭光，再看看居高臨下，神色陰沈的徐成，張了張口，卻是什麽都沒有說。
　　而此時鄭光指著孟偉怒道：“好，好妳個孟偉，既然如此那麽本大人便如妳所願，妳不是要留下來死守狼牙口嗎，那麽現在我便命妳率領妳部人馬死守狼牙口！”
　　孟偉楞了壹下，愕然的看著鄭光，他麾下不過是千余人馬，放在平日裏，防守狼牙口這麽壹個小小的關口卻是足夠了，但是這會兒卻是不同啊。
　　韃靼人的兵馬尚且不知有多少，但是傻子也能夠想得到，奔著狼牙口而來的韃靼人數量只怕要數以萬計。
　　他們全軍不過三萬人，尚且被韃靼人突襲殺進大營之中，現在鄭光竟然讓他率領千余人守護狼牙口，這根本就是讓他送死啊。
　　鄭光冷哼壹聲道：“莫非孟千戶妳怕了不成？”
　　孟偉深吸壹口氣，咬牙道：“末將領命！”
　　看著孟偉離去的身影，鄭光帶著幾分厭惡道：“真當本官不知道他孟偉抱上了王陽明這位大都督的大腿嗎？他王陽明邀買人心，在軍中拉攏低級將領，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說著鄭光壹甩衣袖沖著苗尚等人喝道：“都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傳令，集結兵馬，難道要等著韃靼人將所有的將士都給殺了不成？”
　　狼牙口極為險峻，關口並不寬敞，乃是壹條狹長的通道，隨著大量的明軍在韃靼人的沖擊之下壹步步的潰退，在狼牙口之前便匯聚了眾多的明軍士卒。
　　狼牙口之前的達延汗等人看著遠處百余丈外已經退到了狼牙口之前的明軍，眾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凝重之色。
　　只看那關口險峻程度就能夠看出，如果說這個時候明軍主帥站出來穩定軍心死守那險峻的關口的話，縱然是其麾下兵馬在如何的精銳，只怕壹時之間也難以突破狼牙口。
　　便是先前頗為樂觀的韓宇、盧廣幾人也都面露凝重之色，看著那險峻的狼牙口忍不住感嘆道：“好生兇險的關口，若要強攻，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夠將之攻破。”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忽然發現那黑壓壓壹片的明軍忽然之間像是接到了什麽命令壹般，竟然向著兩側散去，直接將狼牙口給讓了出來。
　　看到這壹幕的眾人不由呆了呆，臉上露出愕然之色，甚至達延汗帶著幾分疑惑不解的道：“這……這是怎麽回事，明軍主將莫不是有什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