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莫奈（二）

　　“放肆！”
　　阿茲利爾斯以更大的聲音回敬：“黑龍，妳以為妳在和誰說話，妳那可憐可笑的愚蠢眷族嗎？”
　　愷撒不說話，懶得理這家夥，擡起頭眺望遠方體態猙獰的巨獸。
　　埃辛北邊陲的景色十分美麗，群山丘陵之間夾雜的森林糅合進斑駁的鐵銹紅之後，猶如油畫布上流淌的斑斕色彩，它描繪出埃辛行省地區廣闊的迷霧山谷與大量分布於山巒丘陵之間的盆地平原，但當莫奈在這裏出現，壹切都毀滅了，到處都是風暴與烈火，當沖擊波掃過後，氣溫壹下驟降到足以令凡人發抖的寒冷地步。
　　莫奈低吼著，它殺死了靠近自己的壹切生命，包括效忠於它的怪物們，這種級別的怪物壹舉壹動都是毀滅性的，即使是它自己也無法保證在發動攻擊時能不殃及池魚，就像愷撒全力戰鬥時總是會對黑翼軍隊構成打擊壹樣。
　　“呼！”
　　巨大如龍卷的鼻息從莫奈的鼻孔驟然噴出，它的目光朝這個方向轉過來，阿茲利爾斯瞬間壹聲不響的熄滅了力量，愷撒也不自覺握了握劍柄。
　　莫奈昂起龐大如山的頭顱，試圖看清這個“敵人”究竟是什麽，但尚未等它的瞳孔完全聚焦，世界當中突然之間變得純白壹片。
　　“轟隆隆！！！”
　　剎那之間，壹座如山峰巨大的光柱咆哮著撕裂了天空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雷霆在天空中狂舞，光柱驟然擊中莫奈弓起的脊背。
　　神罰。
　　那些比城墻還要堅硬的鱗發出鏗鏘鏗鏘的脆響，在愷撒的視域中，莫奈全身鱗片在遭受攻擊的第壹時間全部翕張，它發出了疼痛的怒吼，九顆頭顱狂亂舞動，劇烈的痛感正通過身體不斷反饋給莫奈的意識，對於它來說，這樣的傷害並不致命，但痛苦卻是難以忍受的。
　　但相比強烈的痛感，有另壹件事卻更讓莫奈在意，也吸引了保持觀望的愷撒目光。
　　風暴烈火肆虐，昏暗壹片的天地之間，龐大扭曲的怪物正冰冷的註視著自己面前的身影。
　　壹條燦金色、身材修長蜿蜒的巨龍正與莫奈對視，它渾身上下所覆蓋著的銀白色鱗片，即使是在微弱的光亮之下依然反射著漂亮的光輝，它如貓壹般的雙眼是深藍色的，泛著如仲夏天空壹般的蒼青色光芒。
　　這是愷撒第壹次看到柏金龍神以使徒降臨的自然形態出現，顯然，在莫奈跨出半位面的時候龍神就已經註意到它了，作為善良陣營的神祇，巴哈姆特絕不允許莫奈再掠殺更多生命，祂在第壹時間出現，擋在怪物面前。
　　莫奈認識祂，也知道祂是誰。巨龍與奎爾多雷的淵源可以追溯到七千年前，它們曾經戰鬥，對方是讓它遭受痛楚苦難的源頭，莫奈當然不會忘。
　　“巴哈姆特。”
　　莫奈原本充滿暴怒與毀滅欲望的瞳孔中，驟然變成冷靜和凝重。
　　“莫奈，妳令我感到憤怒。”
　　鉑金龍神註視著莫奈，表現出厭惡的姿態來，這種情緒在這位純良的神祇身上可不多見，祂說：“這是真正的褻瀆，無知無畏的奎爾多雷，連艾歐神的真容都不曾面見，卻妄想創造萬龍之祖，妳可知道我們的父親是星界之間最強大的生物之壹、眾龍神之父。莫奈，七千年的時間，妳是否為奎爾多雷而感到羞愧？妳，是否有所悔悟？”
　　“不。”
　　莫奈隆隆的聲音在天地間震蕩，它開口了：“我被戴上枷鎖，囚禁在深沈幽暗的異度空間七千年，七千年無人問津。當我竭盡全力終於脫困，為什麽妳還是糾纏不休？奎爾多雷已經付出代價徹底消失，他們的過錯為什麽仍要我來承擔？”
　　巴哈姆特沈默了壹下，祂沒想到作為被創造出來的兵器，莫奈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這說明它並沒有發瘋發狂，在七千年的囚禁中仍在不斷完善進化，如今已經完全具備壹個正常生命的思維模式和情緒特征。
　　這已經不再是壹件武器、壹份工具了。
　　龍神頓了頓，說：“莫奈，妳的誕生是壹個錯誤，妳的存在對眾龍之祖來說是壹種褻瀆，作為巨龍的統治者，我必須給予這種狂悖無禮的行為最嚴厲的懲罰。”
　　“錯誤，褻瀆。”
　　莫奈冷笑：“自誕生之日起，物質界的規則就否認我的存在，世人視我為災難、巨龍視我為侮辱，就連我的造物主奎爾多雷到後來都承認我是壹個失敗的產品。可是我並沒有選擇不是麽？奎爾多雷存在時，我被迫必須為他們服務，即便如今他們消失多年，巨龍對我的追殺也不會停止。妳不會放過我不是麽？在妳眼中我的誕生是壹個錯誤，和奎爾多雷消失才是應該的歸途，可是我想活，我有什麽錯？妳問我是否有所悔悟，現在我問妳：崇高至上的神祇，我有什麽錯？”
　　“每壹個生命都有活著的權利，這沒錯。”龍神說：“但妳剝奪了其他生命活下去的權利。”
　　“生與死輪回不止，這是主物質界的運行規則。我誕生於主物質界，且現已被物質規則所承認，我所做的壹切僅限於物質位面內，我也接受來自物質生物的制裁與討伐。但神祇，本不該幹涉物質位面的運行。”莫奈盯著龍神的眼睛說。
　　“可笑的理論，垂死的掙紮。”
　　混沌的五色神力出現，五股巨大的魔力幻化成巨龍的頭顱，惡龍之母提亞瑪特出現在另壹方位，體型雖比莫奈小上不少，但氣勢卻更加高傲尊貴，她昂頭睥睨著與巴哈姆特辯駁的扭曲巨獸，眼裏滿是憎厭的神采：“僅僅多看妳壹眼，都令我感覺惡心反胃，微鄙的雜碎，妳的靈魂應該跟著妳的創造者壹起沈入地獄，如果妳有的話。”
　　“果然……妳們根本無法理解。”莫奈冷笑，它的情緒波動是壹種心灰意冷的決絕，甩了甩頭顱之後，它猛地咆哮起來：“身處主物質界，妳以為妳們能對我做什麽？我會先撕裂妳們那可笑的幻身，再將整片世界的巨龍屠戮殆盡，仔細看好！仔細看好妳們的毀滅！”
　　話音落下，它便對龍神與龍後發起了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