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天尊道祖

　　輪回宇宙。
　　虛空之中。
　　倪昆放置輪回之門的那顆恒星，已經徹底消失，代之以壹具巨大的屍骸。
　　那是壹具比星球還要巨大的屍骸。
　　這屍骸雙眼大瞪，死不瞑目地坐在壹尊巨大的寶座上，胸口釘著壹枝光芒凝聚的神箭，頭上亦有壹道從天靈至下巴，貫穿整個頭顱的劍痕。
　　屍體其余部位，也遍布累累傷痕。
　　有無聲燃燒的蒼白鬼焰，有紮根在其傷口之中，不斷吸血的猩紅玫瑰，亦有滋滋炸響的電芒、凍結骨肉的冰霜……
　　正是禦天聖子的屍體。
　　倪昆在打開輪回之門，回歸現世之時，早已催動法咒，聯絡上了玄奘法師。
　　而在他前往通天塔之前，玄奘法師及眾守護士，就已全員集結守護神殿，等著倪昆召喚。
　　於是當倪昆帶著玄五月穿過輪回之門，去到現世之後，獨自留下的禦天聖子，便被守護士們團團包圍。
　　禦天聖子實力不弱，正常情況下，需兩位守護士聯手，才能勉強頂住他的攻勢。
　　可是現在，十大黃金守護士合圍，外圍還有小龍女、金剛、弗利薩，禦天聖子縱有通天本領，也難逃壹死。
　　壹場僅僅持續了小半天的激戰之後，傷痕累累、垂死掙紮的禦天聖子，被射手座精靈王子壹發弒神箭正中心口，又被摩羯座阿爾托莉亞壹發聖劍貫穿頭顱，終於結束了罪惡的壹生。
　　而守護士們，無壹傷亡。
　　此時此刻。
　　眾守護士站在壹顆殞星之上，看著前方禦天聖子那龐大的屍身，眼神之中，都有些難以置信的感覺。
　　守護神殿歷史上，並不是沒有擊殺過聖子級的域外天魔。
　　但寥寥無幾的擊殺紀錄背後，無不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可是今天，絕對的人數優勢下，禦天聖子的垂死掙紮、瀕死反擊，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擊殺與他們鬥了多年的禦天聖子，十大黃金守護士無壹受傷，連隨他們前來感受大戰氣氛的小龍女、金剛、弗利薩，都不曾擦破壹塊油皮。
　　“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這壹戰，竟然如此順利……”精靈王子喃喃說道：“從前每次出戰，都要擔心是否會有戰友犧牲。可是從某個時候起，戰事就變得越來越輕松。今天更是無傷擊殺了禦天聖子……我們似乎轉運了？”
　　“自從和倪公子取得聯絡之後，我們就已經轉運了。”玄奘法師含笑說道。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禦阪美琴疑惑道：“為什麽自從和倪昆聯系上之後，我們就能轉運，而敵人則越來越弱？”
　　玄奘法師感慨道：
　　“或許，倪公子就是這方宇宙，最後的氣運所系。”
　　眾守護士若有所思。
　　玄奘則輕輕壹拍手掌：
　　“好了，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只不過擊殺了禦天聖子而已，倪公子那邊的情況尚不分明，還沒到慶祝勝利的時候。大家打起精神，清理壹下戰場，準備繼續戰鬥！”
　　當下眾守護士各施本領，先將禦天聖子那龐大的屍骸轟成碎塊，打得渣都不剩，接著便在輪回之門開啟處，那道空間裂痕前分散開來，布陣等待。
　　他們要在此等著倪昆歸來。
　　倘若倪昆沒能解決掉玄五月、血煞聖子、合歡聖子，他們就將助倪昆壹臂之力，爭取將這幾尊大魔統統擊殺。
　　這壹來，就算戰爭尚未結束，天魔無窮無盡，至少也能爭取到很長壹段和平發育的時間。
　　……
　　現世。
　　某個巖漿翻沸的地窟之中。
　　倪昆站在熔巖河畔，看著幾具緩緩沈入熔巖之中的屍骸，壹手環抱胸口，壹手摸著下巴，心中暗忖：
　　“群星之主麽？
　　“屹立在北煌大宇宙頂點的十大天尊道祖之壹……與宇宙同壽……只差壹步，便可跳出宇宙，成為真正永恒不朽的存在……
　　“所以，其攻擊輪回宇宙，就是為了獲取真正超脫的資糧麽？”
　　北煌大宇宙，正是域外天魔們所在的壹方大宇宙。
　　其體量無邊無際，誰也不知那宇宙究竟有多大——至少玄五月、血煞聖子等人，以及他們宗門的長輩都不知道。
　　與北煌大宇宙相比，輪回宇宙不過是壹個體量有限的“宇宙雛形”，縱然曾經有著無數世界，每個世界都有不知多少平行時空，也遠遠算不得真正的“大宇宙”。
　　而群星之主，亦即“星主”，便是北煌大宇宙中，最強的十大“天尊”之壹。
　　然而，即使天尊道祖，也只是與宇宙同壽。
　　若宇宙終結，天尊道祖也要隨之殞滅。
　　想要真正永恒不朽，只有再進壹步，徹底跳出宇宙。
　　至於星主的實力……
　　以玄五月等人的層次，根本無從揣測。
　　他們只知道，天尊道祖不可言說。
　　壹旦提起某位天尊道祖的名字，即使相隔再遠的時空，若無天尊道祖層次的力量擾亂天機，則必被天尊道祖感知。
　　若天尊道祖有惡意，只循這壹線“提名”的因果，就可輕易抹殺任何沒有天尊道祖級力量庇護的存在。
　　無數修為多高，實力多強，哪怕只差半步就能臻至天尊道祖之境，若無同層次的力量庇護，也難逃天尊道祖的抹殺。
　　除此之外，對天尊道祖來說，“距離”是不存在的。
　　哪怕有無窮星河阻隔，天尊道祖亦能瞬息去到其想去的任意角落，攻擊到其想攻擊的任意目標。
　　哪怕身處宇宙兩端，對天尊道祖來說，亦與近在咫尺毫無區別。
　　倘若得罪了天尊道祖，那麽逃亡或是躲避都沒有用。
　　除非有另壹位天尊道祖庇護，或是有天尊道祖級的至寶守護，否則必死無疑。
　　倪昆知道，玄五月等人對於天尊道祖的描述，並沒有任何誇大。
　　因為他切身體會過，那位“群星之主”的強大。
　　壹力平推輪回宇宙，打爆諸高能世界，壹掌捏爆如來，將通天教主煉成通天塔，壹縷氣息就能讓倪昆險些爆體而亡，不知相隔多少時空、毫無主觀惡意的被動傷害，就得由超級少女、小龍女聯手，才能勉強擋下。
　　就憑這些表現，便知玄五月等人的描述毫不誇張。
　　“幾乎強得讓人絕望……不過，天尊道祖並未跳出宇宙，恐怕只在北煌大宇宙，才會那般近乎無所不能。在輪回宇宙這個客場……種種神異，恐怕就要大打折扣。”
　　雖群星之主橫推輪回世界，但玄五月等人也說了，輪回宇宙不過是個體量有限的“宇宙雛形”，如此，群星之主方能以壹力平推。
　　若倪昆只在輪回宇宙證道，那麽哪怕他實力攀至輪回宇宙的頂點，也不可能是星主的對手。
　　然而，倪昆背靠著現世這方“起源宇宙”。
　　以兩者起源關系論，輪回宇宙不過是起源宇宙下的崽兒，若倪昆能在起源宇宙證道，那麽最少也可與星主平分秋色。
　　“對星主來說，輪回宇宙乃是‘客場’，縱然祂正蠶食輪回宇宙天道根源，若是成功，便可掌控輪回宇宙的大道，但在大功告成之前，祂仍然只是壹尊惡客。
　　“而我……則是在輪回宇宙成長，又在輪回宇宙‘爸爸’家裏悟道……我才是輪回宇宙的主人！只要在星主徹底吞噬輪回宇宙天道根源，掌控輪回宇宙之前發起反擊，就有望將星主驅逐出去！”
　　雖倪昆現在的境界，與星主相去甚遠，但至少，已經看到了曙光。
　　倪昆不會妄自菲薄，不會畏難而退，更不會因為有現世這條退路而逃避。
　　曙光既在，那麽無論差距有多大，他都會奮勇向前。
　　理順思路，倪昆不再耽擱，回到別墅之中，準備再返輪回宇宙，收取戰利品，並向守護士們通報戰果之後，再回現世繼續修行。
　　……
　　輪回宇宙。
　　無限深邃、無窮奧妙的天道根源處，那正自不斷膨脹擴張的星光之中，忽然響起壹聲低沈的嘆息：
　　“終究還是上了妳的當……”
　　無人回應。
　　只那難以言喻的大道玉音，在無垠混沌之中不斷回蕩。
　　星光中那低沈的聲音，仍在緩緩述說著：
　　“當年，妳詐作要玉石俱焚，自毀天道，令這方宇宙坍縮……我為免竹籃打水壹場空，不得不提前進入這天道根源……
　　“雖這天道根源成了我的資糧，但我也因此困於此地，不能離去。若從此地離去，則天道崩毀、宇宙坍縮的進程又將繼續……
　　“我本是來毀滅的。可因毀滅的時機、方式不對，我反倒成了維系這方宇宙存在的重要支柱。
　　“至少，在我徹底融合這天道根源之前，我得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只能利用那些小魔，略微輔助我融合天道根源。
　　“妳則借此時機，凝聚此方宇宙殘余氣運，培養最後的救主……”
　　還是無人回應。
　　星光中的那道聲音，似乎也不需要有人回應，宛若自言自語壹般說著：
　　“不得不說，妳做得不錯，妳培養的那位救主，也確實長成了壹只強壯的螻蟻。
　　“但，螻蟻終究只是螻蟻。就算我暫時還無法離去，留下的後手，也足以讓它形神俱滅……”
　　依然無人回應，只大道玉音，轟鳴不停。
　　星主也不再開口，陷入沈寂之中，只那片星光，兀自不斷蠶食天道根源。
　　東勝神洲，花果山，通天塔。
　　壹道星光從天而降，照在通天塔上。
　　接地連天的通天塔轟然壹震，龐大的體型飛快收縮，轉眼之間，就化為壹尊身量高大、面無表情、眼神淡漠，如天高懸的中年道人。
　　四口長劍，宛若衛星壹般，圍繞中年道人身周緩緩旋轉。
　　他擡首，淡漠雙眼望向天外，瞳孔之中，倒映出守護士們等候在虛空裂隙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