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執天下

cuslaa

歷史軍事

從出租車上跳下來就直奔檢票口,賀方終於壹身大汗的在最後壹刻趕上了回上海的飛機。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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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變故(二十二)

宰執天下 by cuslaa

2023-4-22 11:42

  “我養了個好兒子……”
  在楊戩惶恐的眼神中,章惇喑啞地笑了起來,似乎是被楊戩的反應逗樂了。楊戩帶來的太後口諭,似乎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煩惱。
  不過大概是發現此刻失笑不免失禮,他很迅速地擡手掩了壹下翹起的嘴角。待笑容消退,當朝首相就微微挑起壹邊眉毛,饒有興味地問著前來宣諭的大貂珰:“章惇養了個好兒子。太後當真是如此說來?”
  章惇坐著,楊戩站著。
  明明應該是臣下恭聆天使所傳聖訓的場面,卻變成了宰相垂詢下屬。
  楊戩臉色慘白,他偷眼向上瞟了壹下安坐如故的章惇,心中憤恨,但不敢有壹句指責。
  楊戩帶來的是太後手書和口諭,並非是“門下”開頭的正式詔書,不用更衣焚香擺案,驚動全家老小。不過太後聖諭,最起碼的尊重,章惇在過去不會缺少。
  可章惇此刻飛揚跋扈,楊戩卻做了縮頭烏龜。明知道章惇為人崖岸自高,最看不起無膽無能的廢物,眼下最好的應對就是義正辭嚴地叱責章惇的不遜——過往多少例證,都證明這壹套手段對章惇很管用。楊戩幾次想開口,但壹對上章惇的雙眼,喉嚨裏卻仿佛塞了壹塊石頭,壹句都吐不出來。
  章惇不屑地壹瞥楊戩,拿起太後的手書又看了壹眼,付之壹笑,放到幾上,“太後就這麽想讓我章惇辭位?”
  楊戩更不敢開口,抖得像只發病的瘟雞。章惇對內侍壹貫不假辭色。福寧宮曾有內侍心慕天子,為之傳遞內外消息,不過此人很快便被擒獲,緊接著就秘密處死。雖然罪魁禍首被擒殺,可與此人在福寧宮的同列還有上百號人。
  這些人,除了寥寥幾名安插在裏面的細作,其他人都可能是天子潛在的黨羽。對於百多號人的安置,韓岡說逐出宮門,章惇說遠流嶺表,最後按照章惇的心意處理,壹個個都沒了消息,更不見事後有人從流放之處回返。殺壹人如殺壹狗,楊戩哪裏敢招惹章惇?幹脆裝死了事。
  章惇見楊戩膽怯無能如此,冷笑著搖了搖頭,宮裏得勢的閹貨,真是壹代不如壹代了。
  拍了拍桌子,章惇喊了壹聲:“來人!”
  廳中如木雕石刻壹般凝固起來的章家下人聞聲而動,“請相公吩咐。”
  章惇隨手點了壹人,壹指幾上太後手書,“送去給韓岡看看。太後的口諭,也告訴韓岡。”
  壹聲應是,退了兩步,轉身而出。
  行動如風,舉動沈穩,不見半點緊張慌促。楊戩悄然收回視線,心中驚詫。
  章惇以軍法治家,此為楊戩所素知。但臨到全家傾覆的事件面前,章家府中的下人還壹派平靜,毫無慌亂,換做是自己,出門的腳步怕是要急促許多。
  “也是戰陣上出來的?”
  楊戩想著,又聽見章惇的聲音。
  章相公語聲含笑:“韓玉昆好臉面,說要走可就壹定會走。北面還在打仗,兩個宰相同時去位,太後打算如何?啊?”
  “我哪裏知道。”楊戩腹誹著,心中驚疑不定,不是該懷疑韓相公攛掇太後逼他辭官嗎?
  章惇看起來完全沒有考慮過被韓岡反擊的可能。太後的手書都放在眼前了,怎麽都不懷疑是韓岡與太後串通壹氣,趁機要逼迫他辭職?
  楊戩不敢回話,只做啞巴,章惇不知如何,嘆了壹聲:“王中正還在宮裏就好了。”
  楊戩深表認同。
  方才能勸下太後的,宮裏面可就只有王中正有這可能,剩下的內侍高品,資深如李憲,得勢如童貫,親近如自家,都沒這麽大的臉面。
  但王中正已經辭官了,聽說人還在西域道上逍遙自在呢。
  楊戩此刻都想學著辭官了,這差事做得越來越沒意思了。
  宰相驕橫跋扈,另壹個宰相雖沒有表現,但他手下的親信,也壹般的驕橫跋扈,宮裏面的內侍,外國面孔越來越多。自來都是漢貴夷賤,這份活計,日後怕都是越來越卑賤了。
  “楊戩!”
  宰相壹聲,楊戩頓時壹個激靈,低頭俯首,“請相公吩咐。”
  “妳回去復命吧。該怎麽說,妳自己明白。”
  “我不明白!”楊戩肚子裏面大叫,擡頭想多問兩句,可壹見章惇的臉,肚子裏的話又都卡在喉嚨裏了。只得依言而退,出門後,直起腰,卻發現背後都被汗濕了。
  楊戩如逃命壹般走了,章惇閉目凝思,這時廳中後門壹陣腳步,人未至,聲已到,“大人!太後要逼妳辭官?!”
  章惇皺眉,方睜眼,就看見章持。
  章府的大衙內此刻臉色通紅,“圖窮匕見,大人怎麽還能安坐。太後這是要逼兒子去死,逼大人妳辭相啊!”
  章惇沈下臉來,方才他可是關了兒子的禁閉:“誰放妳出來的?”
  章持撲通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家中事急,兒子豈能置身事。現在太後韓岡勾結,以兒子為名淩迫大人。兒子死不足惜,只恨韓岡意在大人,兒子雖死,也難以挽回。”
  章惇搖了搖頭,凡是從壞處考慮,這是本能。但也要看情況。
  韓岡若是有心謀圖自己,方才就沒必要在蘇頌府上演上那壹出了。
  太後並非是傀儡。確切地說,宰相的權力來自於太後,太後的權柄又來自於先帝遺詔。如此方得名正言順地把持朝政。
  太後有她的心思,雖親近於韓岡,卻不會與韓岡壹模壹樣。
  從太後的角度上來說,如果不能兩個宰相互相牽制,最好就是兩人同時離開。
  多少年了,章惇如何不清楚這壹點。
  章惇看了章持壹眼,這個兒子卻是不明白。他叫來了府中打探消息的心腹,“朱平,我問妳。”
  “黃裳在州橋?在府衙?”
  “在州橋。”
  “王舜臣在驛館,在皇城?”
  “在皇城。”
  “如周全、石中信、姚古等韓門鷹犬,此輩在何處?”
  “皆在營中。”
  章惇擺手讓府中打探消息的心腹退下,問著面色慘白的章持:“大哥,妳還有什麽要說的?”
  “可……大人……太後”章持雙唇顫抖,語不成句,“不能在此坐等刀斧加身吧?”
  “刀斧,誰能殺我?”章惇當然不喜歡將自家性命交托在他人的信用上,若無幾分底氣,他也不能安坐於府中。
  但這就沒必要跟章持說了,章惇冷聲壹喝,“誰看管大郎的,自去領家法五十。我說過了,不許他出門壹步!”
  “大人!”
  章持悲憤,章惇壹擺手,兩名家丁就過來,作勢請章持回去。
  章持壹時憤然,恨恨而走,後門前,聽到章惇的聲音,“大哥。”
  章持回頭,眼中帶著希冀。
  “妳回去收拾壹下,準備去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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