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全部斬首

　　“鄭士利，妳這是在為那些舞弊之人辯解啊！”朱元璋道。
　　“妳說空印紙流散出去辦不成什麽事情？空白賬冊乃是朝廷府衙重要之物，代表朝廷的權威性和嚴肅性，又豈能輕易流散出去？”
　　“若是落入奸商、刁民手中，他們是不是也可以和朝廷交接，那樣朝廷、府衙的威嚴何在？”
　　“其二，部省距離遙遠，地方府衙若是不出錯，或者留壹點盈余不就成了，何至於多次兩地往返？權宜之計這幾個字在咱看來，都是貪官汙吏的借口。”
　　“皇上駁斥的是，微臣竟然沒有想到這壹點？”鄭士利道。
　　壹群大員，在壹旁默默看著這壹對君臣的表演。
　　都心知肚明，他們是在唱雙簧。
　　鄭士利是舉報之人，他會不清楚其中的狀況？
　　君臣二人這麽做，是為了堵住那些為空印人員辯駁的大員的嘴，給他們留點顏面。
　　空印壹事，已經成為當前官吏場上的普遍現象。幾乎在場的所有大員，所掌管的六部的所屬官吏，甚至有些大員的親屬親眷，或多或少都與之有牽連。
　　就算這些大員沒有親自參與，也知道此事。
　　所以皇帝在處置空印案的時候，他們必定會站出來為此事辯解，或者為涉案人員求情。
　　而現在朱元璋讓鄭士利出來假意替涉案官員辯解，不讓在場大員出來辯解，是給這些大員留壹個臺階下，讓他們不要自討沒趣。
　　在這個時候，他們最好的選擇是閉嘴，什麽也不說。
　　“稟皇上。”鄭士利繼續道，“地方府衙先呈送賬冊，然後再上繳的實物和稅款。在運送途中難免損耗，眾所周知雲貴、兩廣、晉陜、四川等地路途尤其遙遠。”
　　“錢糧在運輸途中會損耗？”朱元璋神情凝固，“糧食在途中會被老鼠偷了，稅銀也能長翅膀飛上天？”
　　其實稅糧在運輸過程中損耗是有的，畢竟從雲貴，晉陜等地運送到應天需幾個月。但損耗數量絕對很少，不能成其為空印的借口。
　　“的確，錢糧在運輸過程中有損耗，是借口。”鄭士利道。
　　“鄭士利，妳繼續說。”朱元璋道。
　　“其三，朝廷執法，必須要有明確的律條。而大明律中，並未有針對空印的律法。各級官吏壹直都是這麽做的，並不知道用空印有罪。壹旦對其治罪，恐不能服人。”
　　“朝廷雖並未有專門針對空印的律條，但有稅賦錢糧交接的律條和規章流程，為何各級官吏不按律條辦事，偏要搞壹個空印出來？”朱元璋道。
　　“這臣就不知道了。”鄭士利道。
　　“就讓咱替妳說了吧。”朱元璋道，“他們這是為了方便為自己從中牟利。”
　　“其四，朝廷培養壹個合格的官員很難，能位至郡守、知府的官員，都是數十年培養所成，這些官員並非草菅可割而復生。”鄭士利又道，“所以，臣懇請皇上從輕處罰那些涉案官員。”
　　“合格的官吏需要數十年培養？”朱元璋笑了，想起秦宇之前說的話來，當官不是什麽高端的技術活，冷冷道，“蕭何幫助劉邦處理內政的時候，他經過了幾十年的培養？李善長遇到咱的時候，他只是個教書先生，剛跟著咱就能把內政處理的很好，他也經過幾十年的培養了？”
　　“徐達當年只是個農民，也沒有經過任何培養。他剛領兵的時候，就能百戰百勝，之後更是壹步壹步成長成為能征善戰的名將。”
　　“所以，培養之類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大明，永遠不缺能勝任郡守，知府的人才。就連像蕭何，李善長這樣的人才都不缺。”
　　群臣聞言，全都沈默下來。
　　心中怦怦直跳，惶恐不已。
　　大家都明白了，皇帝之所以現在不動他們，並不是因為不敢動，動了他們朝廷就運轉不了。而是在給他們面子，念在他們跟隨皇帝幾十年的份上，給他們留壹條退路。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們並非空印案的主謀，只是知情而已。
　　如果他們是主謀，恐怕來之前就已經完蛋了。
　　大明人才很多，缺了誰朝廷都可以運轉，唯獨不能缺少的只有皇帝。
　　兵荒馬亂的年代，壹個沛縣就能出蕭何，樊噲，壹個鳳陽就能出徐達，常遇春，單安仁這樣的人才。皇帝若是將他們罷免或者殺了，能隨時隨地找到頂替他們的人。
　　只要皇帝有識人之明，全國數百個縣，就能提拔出數百個蕭何。
　　“劉伯溫！”朱元璋冷聲道。
　　“臣在。”劉伯溫站出班列。
　　“妳是禦史中丞，專門負責監察百官的，所以空印壹案，就由妳，和刑部尚書王用汲，禮部尚書詹同，以妳為主三人壹起會審此案。”朱元璋道。
　　“臣等，遵旨！”其余二位聞言，和劉伯溫壹起站出班列，三人領旨。
　　“所有主印官全部斬首，使用過空印賬冊，且貪墨超過六十兩銀子的，也全部斬首。上千兩者，剝皮實草，上萬兩者淩遲。其余涉案人員，杖壹百，全部流放。”朱元璋聲音冷冽猶寒冰。
　　“臣，遵旨！”
　　群臣聞言，汗水將渾身濕透。
　　這麽壹來，豈不是要殺上千官吏？
　　如果皇帝不說將他們全部斬首，劉伯溫等人還可以酌情處理，對涉案人員網開壹面。或是疑罪從無，或是用最低標準處罰。
　　但皇帝現在已經開了金口，要全部斬他們，三人就算是想要手下留情都沒有辦法了。
　　皇帝，這是把那些貪官汙吏的性命，視若草芥啊！
　　而且皇上那句話說的對，大明不缺少官吏人才。殺了這壹千多貪官汙吏，馬上就能找到新的人員來補缺，根本就不會出現官吏不足的情況。
　　“行了，妳們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群臣戰戰兢兢，離開了禦書房。
　　“秦先生，咱已經找到了空印案的主使了。”看到群臣離開之後，朱元璋自言自語的道，“空印案的主使，那就是沒有主使。”
　　“空印壹事，只是朝廷存在的普遍現象，並非朝中某位大員主導，或者誰第壹個率先發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