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壹〇章 鄉試主考（第四更）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19
兩京鄉試尚未有個定論，但這不足以影響沈溪跟太子上課。
進入五月後，天氣炎熱起來，講課時沈溪穿著厚實的官服，又是在不透風的密閉空間裏，站沒壹會兒便汗流浹背，就這樣熊孩子還不認真聽講，或者自得其樂地玩玩具，又或者是神遊天外，想到得意處發出嗤笑，讓沈溪苦不堪言。
但壹到下課，熊孩子精神便來了，總是湊到沈溪跟前，問東問西，碰到迷惑不解的地方甚至追更文迪，相當於讓沈溪“無償加班”。
初四這天，沈溪從擷芳殿出來，離開宮門，回到詹事府進入公事房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謝遷打著哈欠走進寬大的房子，因為這會兒已經是下班後，公事房裏除了沈溪外沒有旁人。
“謝閣老，有事嗎？”沈溪見到謝遷，趕忙上去行禮問候。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妳？怎麽，今天輪到妳進講？”謝遷打量壹番沈溪身上幾乎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問道。
沈溪心想，妳能這麽準確無誤地在我延遲下課後前來找我，難道會不知道我哪天進講？
“是。”沈溪壹臉平靜地點頭。
謝遷若有所思：“太子進來學業進步明顯，陛下最近總是誇妳們這些講官，而在所有人中，陛下提的最多的就是妳和介夫。”
“介夫”指的是楊廷和，四川成都府新都人，成化十四年進士，此人是未來正德、嘉靖兩朝間承上啟下的首輔大學士。跟沈溪壹樣，楊廷和也是東宮講官之壹，身兼翰林侍讀和詹事府左諭德職務。
可惜沈溪平日都是單獨進講，跟楊廷和之間沒太多交流，只是偶爾見面行個禮，寒暄壹下，算不上有交情。
沈溪搖頭：“學生不明白閣老的意思。”
“這還不明白？估摸妳升官之期不遠了。”謝遷道，“眼看鄉試快到，朝廷作出安排，讓妳去南京壹趟，主持應天府鄉試，妳怎麽看這事兒？”
沈溪道：“學生俗事纏身，恐脫不開身。”
謝遷罵道：“妳這小子，陛下讓妳主持鄉試，還是應天府這等人文昌盛之地，妳這年歲就能為人師表，天下也沒有誰了。這是陛下對妳的賞識，妳居然推三阻四……”
這些話說得倒也痛快，就好似憋在謝遷心裏很久壹樣，等他說完整個人輕松許多，好奇地問道，“妳有什麽俗事纏身，畫畫、營商，抑或每日閑逛？”
“難道在閣老心目中，學生就是如此不務正業嗎？”沈溪頗為無奈地問道。
謝遷道：“無論什麽事情，都應以朝廷的差事優先，讓妳主持應天府鄉試，是對妳才華的肯定……的確是有些為難妳，可如今朝廷派不出別人……”
這個原因才是重點吧！
沈溪暗忖，別人都不想去應天府，因為那是個大染缸，誰去壞誰的名節。
謝鐸曾跟沈溪說過，順天府的鄉試主考官好當，與之對應的是應天府主考官卻是個大坑……
因為應天府處在經濟繁華物欲橫流的江南，遠離京城，權貴橫行無忌，行賄之事比比皆是，而且是外簾官跟內簾官壹起營私舞弊。
若是沈溪去當主考官，外簾官收受了錢財，最後肯定會把歪腦筋動到他這個主考官身上，因為題是他這個主考官出的，最後選誰不選誰也是由他這個主考官來定。若是沈溪不同流合汙，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收了錢就要做事，外簾官都是南直隸的官員，自然會向沈溪施壓，到時候他該怎麽選擇？
獨善其身嗎？
腐化官員的手段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沈溪道：“能不去嗎？”
換作以往，沈溪覺得這種商量可能沒任何意義，可現在不壹樣，謝遷似乎變得和善了許多，畢竟去應天府擔任鄉試主考官的困難，謝遷應該很清楚。
謝遷冷笑壹聲：“聽妳的意思，不想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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