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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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七六〇章 夫何在?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25

  張苑有心計。
  他跟劉瑾不同,因為他相對年輕壹些,在宮裏的地位不如那些老太監,就算有朱厚照賞識,也經常會受到那些自恃資歷深厚的老太監排擠。
  張苑熟悉朱厚照的性格,知道遇到大事時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心中做了以下權衡:若是他因為去叫朱厚照而被罰,就算被打板子,回頭除了可以跟張太後表功,還可以跟高鳳和戴義“討債”,怎麽算都不虧。
  於是,張苑決定親自去叫醒朱厚照。
  高鳳和戴義二人跟在張苑身後,距離寢宮門還有壹段路程便停了下來,生怕朱厚照醒來後連他們壹起打。
  “膽小鬼!”
  張苑回頭看了駐足打望的高鳳和戴義壹眼,嘴上罵了壹句,然後上前推開殿門走了進去,卻見朱厚照臥於龍榻之上,懷裏抱著個軟枕,旁邊壹名貌美如花的宮女正戰戰兢兢侍候著。
  張苑壹擺手:“退下吧!”
  這名宮女留在這兒乃是專供朱厚照使喚。
  每次壹覺醒來,朱厚照都需要別人為他端茶遞水,或者送夜壺什麽的,讓朱厚照自己找茶水,或者去茅房,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宮女如釋重負離開,張苑躡手躡腳走到龍榻前,左右看了看,輕輕推了朱厚照身體壹下,隨即把手縮回去,站得直直的,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張苑不想讓朱厚照認為是他攪人好夢,最好皇帝以為是自然醒,如此脾氣會小許多。
  但朱厚照只是就勢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張苑見狀,再次伸出手,力氣稍微大了些,又推了朱厚照壹把。
  這個時候朱厚照終於有了反應,往外轉身,張苑腳步輕盈,向後連退幾步,這才停下步子,裝作剛從殿外走進來的樣子。
  “幹什麽?!”
  朱厚照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張苑,火氣頓生,厲聲喝斥壹句。
  張苑重新走回龍榻前,跪下來行禮:“陛下,皇後已到交泰殿,等著您前去交拜合巹呢!”
  朱厚照怒道:“交什麽拜,合什麽巹!朕正在睡覺,什麽事都得放在壹邊……沒眼力勁兒的東西,滾!”
  張苑以為自己做事聰明,卻沒想到依然被朱厚照啐壹臉,心裏非常無奈,但還是硬著頭皮小聲勸解:
  “陛下,實在是……您必須要起來了,太後那邊已在催促,您只需過去喝杯酒,再行個禮,便可以跟皇後合巹圓房!”
  朱厚照忽地從龍榻上爬起來,怒視張苑,喝問:“怎麽,朕說的話不好使?妳不想走,專門跟朕搗蛋,是吧?”
  張苑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陛下,奴婢就算是死,也不能讓您繼續睡下去,而將皇後置之不理啊!”
  要說對朱厚照的了解,張苑作為東宮常侍,不比劉瑾差多少。
  張苑非常清楚,朱厚照很多時候都是口硬心軟,屬於那種紙老虎,表面上喊打喊殺,但實則行事還是有底線的。
  若是壹味服軟,只會讓朱厚照認為他占理,會加大處罰力度。反之,但若表現出壹副強硬和不怕死的忠臣姿態,朱厚照語氣便會軟化下來。
  當然,這得建立在朱厚照不是因為某些事氣昏頭的狀況。
  如果單純只是睡覺被人吵醒,朱厚照斷不至於憤而殺人。
  朱厚照嘟著嘴將毯子撂在壹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沒好氣地道:“皇後已經到了麽?那好吧,朕過去見見,順帶……為朕準備些吃食,朕餓了!”
  ……
  ……
  朱厚照大婚看似壹切順利,但其實磕磕碰碰,在於身為新郎官,他自己對這次婚事根本不上心。
  朱厚照把娶皇後回來看作是件稀疏平常的事情,根本就沒太過重視,甚至他連當初選後都是敷衍了事,回頭想想夏皇後其人,其實腦中已經沒多少印象。
  因為朱厚照喜好的不是稚嫩的少女,而是成熟、強勢、有風韻的女人。
  雖然朱厚照出了寢宮,到交泰殿跟夏皇後完成合巹交杯儀式,但也僅僅只是敷衍了事,二人原本應該在交泰殿內合巹圓房,但奈何朱厚照實在太過疲倦,進了門,直接來到榻前,倒下來便呼呼大睡,這讓夏皇後在壹旁很是尷尬。
  如果換作壹般女人,就算沒多少見識,但看到自己丈夫在新婚之日只顧蒙頭睡覺,壹定非常發愁,會想方設法將丈夫叫醒,完成壹些新婚禮數。
  但奈何夏皇後本身也是個“宅若久時天然呆、呆到深處自然萌”的女孩,處世經驗基本為零。
  朱厚照睡得昏天黑地,夏皇後就穿著鳳冠霞帔,坐在那兒看著自己的丈夫,眨著雙靈動的大眼睛,越看越好奇……她從來沒試過跟男人壹起生活,就算在家裏,也只是在自己的閨房活動,她算不得大戶人家千金,平日除了看壹些、、之類的書籍,就是學著做女紅,與外界很少接觸。
  朱厚照如今年方十六,還是虛歲。
  而夏皇後年不過十五,兩個人完全是孩子,尤其是夏皇後,根本沒做好為人婦的心理準備,入了宮門,不知道自己將來要面對什麽,就算有人跟她交待過了這會兒也記不起。
  夏皇後看了朱厚照許久,肚子不知什麽時候“咕咕”作響,她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側頭去看屋子中間那張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桌子上擺著四個菜,分別是板鴨、鹵豬蹄、烤羊肉和豬耳脆,都屬於冷菜之列,是張苑按照朱厚照吩咐精心準備的,但因送來時朱厚照已睡著了,所以壹直擺在那兒。
  夏皇後摸了摸扁扁的肚子,不知道這些好東西是給誰準備的,又坐了好壹會兒,實在耐不住饑餓,怯生生看了酣睡的朱厚照壹眼,這才起身走到桌子邊坐了下來,拿起碗筷,壹小口壹小口吃起來。
  禦膳房精心準備的吃食,味道鮮美自不待言,至少夏皇後是這麽認為的……壹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原本也沒機會接觸太多美食,而朱厚照的嘴非常挑剔,味道稍微差點兒他就會發火,每壹道菜都是禦廚的精心之作。
  或許是太餓,又或者是太過美味,四個菜最後被夏皇後壹掃兒光,最後她摸了摸肚子,又從桌上茶壺倒了杯茶。
  喝下溫熱的茶水後,小姑娘愜意地打了個飽嗝。
  她支著頭想了想,好像沒別的事情可做,於是起身回到榻前,繼續坐在床沿,撐著頭瞪著雙眼打量朱厚照。
  對她而言,看壹個男人似乎是很有趣的事情,尤其這個男人很可能會陪伴她終生,她非常享受眼前這種安逸寧靜的生活。
  身上穿著漂亮的衣服,美美地吃上壹頓,不知不覺她有些困倦,靠在床沿上小寐壹會兒,隨即又猛然警醒。
  之後依然無事可做,因為朱厚照還在睡。
  她只能繼續觀察眼前這個看上去同樣稚氣的男子,抿了抿嘴唇,腦子裏卻已經在想晚上吃什麽東西了。
  ……
  ……
  這種姿勢壹直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差不多到黃昏時分,朱厚照終於睡醒了。
  朱厚照眼睛還沒睜開,嘴裏已經嚷嚷開了:“朕渴了,拿水來!”
  這吆喝讓夏皇後感覺很意外,她想了想,走到桌子前,倒上壹杯茶,可惜茶水是涼的,不過朱厚照催得急,她顧不上旁的,連忙幫丈夫把茶水拿到床榻前,正要遞過去,恰好朱厚照閉著眼伸出手,不小心碰在茶杯上。
  “砰……”
  茶杯掉在榻上,灑了朱厚照壹身。
  朱厚照當即蹦了起來,嘴上怒罵不止:“哪個不開眼的,連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是想被砍腦袋嗎?”
  話剛說完,他才意識到眼前為他遞茶水的不是以前的太監和宮女,而是壹個對他來說相對陌生的女人,此時這個女人正瞪大雙眸吃驚地望著他,兩個人四目相對,場面非常的尷尬。
  “不……不好意思!”
  夏皇後囁嚅地說了壹句,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的丈夫打招呼。
  她沒想到與皇帝首次對話如此難堪,原本想為自己解釋壹番,正猶豫間朱厚照從榻上下來,嘴上罵罵咧咧。
  “……真是撞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碰到女鬼,穿得跟唱南戲的戲子壹樣,臉抹得跟個猴屁股壹般……”
  夏皇後聞言有些詫異,攤開手觀察壹下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到銅鏡前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支著頭想了想,似乎覺得朱厚照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這會兒朱厚照走到了桌子前,原本準備隨便吃點兒東西,馬上出宮躲得遠遠的,誰知道此時桌上碗碟都空空如也。
  朱厚照轉過頭,瞪著夏皇後道:“誰幹的好事?”
  夏皇後眼睛裏流露出壹絲“我是不是做錯事了”的神色,支支吾吾道:“我……我早上起來就沒怎麽吃……實在太餓了,就……就……”
  朱厚照扯著嗓子怒吼:“什麽?妳餓了就敢吃朕的禦膳?那是不是妳困了就敢睡朕的龍榻……”
  這話說得痛快,但轉念壹想,可不是,眼前這位確實可以跟自己搶床睡,朱厚照心裏登時越發不爽了,怒道,“誰給妳的權力?告訴妳,這裏的壹切都是朕的,妳做的每壹件事,就算只是壹件小事,也必須要先跟朕請示,知道嗎?”
  “我……”
  夏皇後根本不知道如何跟自己的丈夫溝通。
  朱厚照氣呼呼地走來走去,似乎想上去教訓壹下這個不懂事的女人……在他心中,可沒有什麽女孩子柔弱欺負不得的想法,他欺負的女人多了去,甚至從小就讓人去打那些得罪他的宮女,而且把這些事當作家常便飯。
  朱厚照厲聲道:“跟妳說話呢,聽到沒有?”
  夏皇後恐懼地點了點頭。
  朱厚照看夏皇後詫生生的模樣,打從心眼兒裏感到厭煩,不屑地道:“這女人是誰選定的?就這模樣還想當皇後?呆頭呆腦,就跟沒開竅壹般,這樣的黃毛丫頭送給朕,朕都不稀罕!”
  說完,朱厚照不想停留在婚房內,打開門,不管外面那些太監、宮女驚訝的眼神,徑直往前面乾清宮而去。
  ……
  ……
  朱厚照當晚出宮去了。
  到了豹房,朱厚照醉生夢死,把新婚的夏皇後壹個人丟在交泰殿內。
  張太後可不知道自己兒子所作所為,她搬到慈寧宮後,以為自己的兒子跟兒媳婦在交泰殿內錦瑟和諧,心裏歡喜之余,不免有些失落。
  張太後想到自己的丈夫弘治皇帝,想到當年新婚時跟丈夫的恩愛和纏綿,想到丈夫英年早逝,更覺得失落,心裏對兒子的依戀不覺增加幾分。
  等到天明後,張太後再也忍不住了,第壹時間前往乾清宮,看望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畢竟她作為太後,不能進交泰殿,免得兒子和兒媳尷尬,便在乾清宮後廡等候,這裏隔著交泰殿只有壹個門楣和壹條不長的過道罷了。
  可張太後等了半個多時辰,不見交泰殿裏有人出來,倒是那些從殿門前路過的太監和宮女來去匆忙,每個人好像都在竭力回避什麽。
  “這是怎麽了?”
  張太後心裏琢磨,“皇兒這麽大,不是第壹次臨幸女人,為什麽這麽久還不出來?難道是太過恩愛纏綿?”
  壹直到太陽升起,張太後終於忍不住了,恰好此時高鳳和戴義到來,張太後將二人叫到身邊,質問道:“為何不去喚陛下起身?還是說陛下已經回寢宮去了?”
  按照大明規矩,皇帝跟皇後過夫妻生活必須要在交泰殿,也是到孝宗時才有所改變,因為孝宗只有張太後壹個妻子,平時二人便直接生活在坤寧宮,就算張太後進乾清宮寢殿也跟進自家臥房壹樣,從來不需要接受什麽約束。
  不過,張太後自己不守規矩,但她卻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能按照宮內的規矩行事,更不希望兒子只娶壹個妃子。
  現在有了壹個夏皇後,很快就要著手安排另外兩名落選皇後的秀女進宮,作為妃子陪伴在朱厚照身邊。
  因為高鳳和戴義昨夜都不在這邊,二人不知道交泰殿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戴義道:“太後娘娘,老奴這就去給您傳報陛下!”
  “快去!”
  張太後忍不住催促道。
  戴義和高鳳二人壹起往交泰殿而去,等到了殿門口,守在門口的太監受驚不小,直接跪了下來。
  以戴義和高鳳對朱厚照的了解,便知道裏面壹定沒什麽好事。
  “陛下,皇後娘娘,該起來給太皇太後和太後請安了!”戴義大聲說道。
  說了壹句,裏面沒有任何動靜。
  又喚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戴義便知道可能發生大事了。
  戴義問旁邊跪著的太監道:“陛下昨夜可有起來過?”
  壹名太監道:“回戴公公的話,陛下昨日並未留宿交泰殿,至於去了何處……奴婢不知……”
  戴義和高鳳對視壹眼,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懼。
  就算知道這件事不小,但還是要回去跟張太後通稟。二人來到張太後面前,戴義戰戰兢兢地稟告:
  “太……太後娘娘,陛下……昨日並未在交泰殿過夜!”
  張太後氣急敗壞,霍然站起,大聲喝問:“妳可知陛下去了何處?”
  戴義臉上滿是無奈之色:“老奴……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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